笔记本电脑咔咔打字,被他这动静忒大的动作给吓了一跳。
徐杳然的手长脚长,驾驶座的空间又逼仄,他舒展不开关节,四肢拘得发麻。但纪译就在身边安静乖巧地睡着,不想去叫醒他。徐杳然干脆就把笔记本放到膝盖上,随便找点事儿做打发下时间,偶尔用指腹蹭一下纪译柔软的发顶。
看徐老师都忙成了这样,纪译还有点愧疚:“不好意思啊…你怎么不喊我起来啊,有事儿就赶快回家吧,我也上楼去了。“
“没事儿,就发个邮件,”徐杳然啪的一下合上笔记本,抽出纸巾擦了擦纪译嘴角不自知的口水印,然后说,“陪我去吃饭吧,我饿了。”
纪译怎么想也想不到,平常连个水蒸蛋都要挑剔半天的徐老师竟然带自己来了个巷子里的烧烤档子。
“哎,我以为你都不吃这些东西的。”看着塑料菜单上的花花绿绿,他忍不住说道。
徐杳然正在拿餐巾纸小心翼翼地擦拭桌面上的油渍,闻言抬头:“我又不是和尚。”
是,你不是和尚,你比和尚难搞多了。
结果菜端上来之后,纪译发现只有他点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徐杳然的面前只是一碗冒着热气的砂锅馄饨。
让徐老师来吃烧烤,真不知道是委屈了他还是委屈了烧烤。
纪译尝了尝面前的烤茄船,孜然很香,不过油抹得不够,吃起来干巴巴的少了点水分。再尝尝烤生蚝,很滑很新鲜,但蒜泥味儿太重,盖过了生蚝本身的鲜甜。羊rou串太肥,土豆片不够脆,掌中宝rou太厚。总之一轮尝下来,啧,不是味道不够就是口味太重,都不是很满意。
五脏庙有些沮丧,纪译准备放下筷子看着徐杳然吃,眼神突然一亮,目光锁定在对面的那锅馄饨上。
他想法是有,就是不太好意思开口,自己一下午到现在吃了那么多,别人可就一碗馄饨。但是不开口吧,心头又痒痒的像在被触须一下一下子地挠。
奈何对面的人和他面对面吃饭太多次,观察纪译的小动作已经成了徐杳然下意识的习惯。
余光瞥见纪译停下了筷子看着自己,眼神可以称得上虎视眈眈,徐杳然想也没想,就把面前的小锅子往前推了推,然后取了个干净的勺子,靠在对面的碗沿。
纪译心里想管住自己的手,手却动得比脑子转得快。自然而然地伸手捏住徐杳然递过来的勺柄,舀起一勺馄饨。
馄饨个头不大,是刚好可以一口塞进嘴里的大小。吃进嘴里咀嚼一口,rou馅饱满,皮薄如燕皮,因为在汤里焖得久了,皮子的褶皱间吸满了砂锅汤里头的香料味道,味道和口感都刚刚好。
一勺馄饨连着汤咽进肚子里,比之前尝过的各种乱七八糟的都要厉害。
徐杳然看着他美滋滋的表情,说:“比你想象的要好吃吧?”
纪译鼓着嘴点了点头。
“我之前半夜找宵夜,偶然发现的这家店,别的确实都一般,但这碗馄饨吃过一次以后,就一直放不下了。”
见纪译喜欢,徐杳然又抬手给他加了一份砂锅馄饨,这锅加了葱花和香菜,陪上油香更让人食指大动。
于是不止动起食指的纪译,在不知不觉之中就塞了很多,几乎扫空了整张桌面。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最后时刻还塞进嘴里整整半颗烤玉米。
结账的时候纪译鼓着腮帮子,竖起大拇指夸赞道:“老板,你的馄饨做得真好。”
老板忍不住感叹:“小伙子胃口真好啊,徐老师来这儿这么多次,都没你这一次吃的多。”
纪译:“……”
徐杳然收起钱夹,看着眼前鼓起腮帮和只仓鼠一样的纪译,无奈地想,难道年纪小的人新陈代谢就特别好么,究竟是怎么做到胃口这么好身上却不多长几两rou的,真让人想不通。
不过就算纪仓鼠胃口再好,这回也是吃到顶了。一出店门吸了口冷气,纪译突然打了个饱嗝。
徐杳然看着他说:“是不是最好再买个滚轮,给你消消食用?”
上午的雨洗去了堆积在空气里素旧的尘埃,此刻夜色里一片安静,只有月色明晃晃地笼在头顶。
纪译的手指正牢牢地攥在徐杳然的手心里,像每一对最普通相爱的恋人一样,在深夜的街头牵手,散步,拥抱。
时间拉回半年之前,纪译绝对不能预料到教室门口那一撞,就这么撞进他不可知的冥冥注定里。他转头和徐杳然说:“季老师那天和我说,实习的时候能分到一个负责任的班主任,是最幸运的事儿。现在想想,我真的运气好好啊。”
徐杳然摇头:“准确来说,应该是我运气太好。”
夜色更郁,两个人走过的是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往返双程。
恍惚之间,熟稔得仿佛和这个人已经走过很多次相似的路。在不可知的过去,不可知的未来,都牵手走过的每一段路。
第26章
“你说说看,你从考完到今天过去几天了!你有找过我么,你想过我的感受么,我还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