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退下,他一人帮我更衣即可。”
“司无正……”他心急如焚。
“别说话。”司无正却哑着嗓子道,“有什么话进屋再说。”继而抬起手臂,用宫灯照为首的小太监的面容。
司无正问:“你是接替张公公的掌事太监?”
“回殿下的话,正是在下。”小太监微微欠身,“奴才叫晋喜。”
“还是个有名字的。”司无正冷笑,“我不管你接到了什么样的命令,总之你若想我乖乖进宫,现在就在屋外老老实实地候着。”
“奴才自然听殿下的。”晋喜挥了挥手,宫女便留下八皇子的朝服尽数退下。
朱红色的衣衫在火光里闪着妖冶的光芒,司无正怔怔地看了会儿,弯腰去拾,谁知清未抢先一步,将衣服拾了起来。
“清未?”
“别去。”他嗓音沙哑,预料到了什么,“司无正,别去。”
若说方才下人们拼了命地要司无正换上八皇子的朝服他都不乐意,此刻却有些想看清未为自己落泪而穿上一回,这想法太过自私,在司无正心里过了一遍也就没了。
司无正走过去,从他手里将衣袍硬生生地扯出来:“你又不知道陛下要我换这身衣服是为何,阻止我又有何用?”
清未双目含泪,哽咽道:“我虽不知陛下何意,但我记得你曾经和我说过的话。”
宫中闹鬼的事情了结时,司无正曾直言,皇帝不会轻易放过他俩,清未没想到变故发生得如此突然,竟不给他任何准备的机会,如今宫中的人已经堵在门前,就算有心阻拦也阻拦不住,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司无正宽衣解带,换上属于皇子的衣袍。
明明费尽心思才摆脱这个身份,现下再次穿上,司无正蹙眉整理衣摆,神情说不上是厌恶还是早有预料的坦然。
“你当真要去?”清未不死心,走到司无正身边,“此番进宫,你知为何?”
司无正站在铜镜前笑了笑,将翻起的衣领折好,反问:“难道我知道陛下为何召我进宫就能不去了吗?”
他默然,抿唇不再多言,只在司无正即将出门前,轻声问:“你就这样去了,可曾想过我?”
“我在这世间能依靠的人从来只有你。”清未说,“你要是走了,我要去什么地方寻你?”
房中的烛火轻轻摇曳,司无正随着这句话停下了脚步:“你怎么说的……跟我回不来了似的?”
清未苦笑:“那你要我如何说?”
他颤抖地伸出手:“带我一起走。”说完见司无正神情挣扎,又颓然地放下了胳膊。
这时司无正却开了口:“清未,陛下这时召我进宫,还是将我装扮成八皇子的模样进殿,想来是想让我顶替八皇子与太子抗衡。”
“……我不知道陛下为何生出这样的心思,许是见太子得势,心里又生出别的怀疑,所以想起了我这枚棋子。”
“如今我能做的,也是唯一能为你做的,便是进宫答允陛下的一切请求。”司无正的手抚上了门,“你肯定觉得我不可理喻,但是清未,我别无选择。”
司无正想要他活着,首先自己就不能死,所以不论遇到什么艰难险阻,性命都是首位。司无正已经没有冒险的资格和勇气,他像是守护着一缕随时都有可能熄灭的火苗,在前行的路上畏首畏尾。
“你当然别无选择。”他站在原地没有动,甚至没有去看司无正离去的背影,“因为你生来就是皇子,生来注定逃不开争权夺势的命运。”
八皇子的阵仗离开时,天已经蒙蒙亮了,荀大义随着队伍飘去了晃过,裴之远则坐在树上问清未有何打算。
他能有何打算?不过是待在府中静静等候罢了。
“小公子,你说陛下召司大人进宫,会单单是让他制衡太子吗?”裴之远低头瞧他,“我总觉得事情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这话不必裴之远来说,清未也能想到,他揪着半枯的树叶子,心不在焉地说:“我知道。”然后就不吭声了。
裴之远见他一副不愿多言的模样不敢再问,就坐在树杈上眺望已经走远的阵仗。而清未心里想的却比裴之远猜得还要深远——他在想倘若八皇子没有死,他们一 党会采取什么方式抗衡太子。
想来想去,眼下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让亲信领兵对抗突厥,既能掌握兵权,得胜归来也能成为夺位的一大助力。
难不成陛下还指望司无正有亲信?他苦笑着揉了揉眉心,司无正自从借尸还魂以后就再也没把自己当成皇子,别说亲信了,就连朝中都没有来往密切的朝臣,所以皇帝此举究竟有何用意实在是让人难以捉摸,清未思来想去都想不出由头,干脆起身走到院外去和二鬼说话,连天下白都被他抱在了怀里。
残月西垂,流动的云彩搅动清未心里诉不尽的离肠,他摸摸公鸡的脑袋,想着司无正此刻已经过了午门,也不知道他们的明天是怎样的。
“小公子,我跟去瞧瞧吧?”荀大义忍不住提议,“说不定能附身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