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而降,只见凤和踏着黑云,缓缓落下。他一边从容的替谢小飞解开身上的绳索,一边对危负说道:“若是天帝知道,他最心爱的儿子猰貐是遭你陷害才变成那神不神鬼不鬼的模样,你猜他会怎么做?”
如同天边一道璀璨的火云,凤和的身影及时而至,堵得那危负脸色青白,说不出话来。凤和轻而易举便将缚神索解开,他温热的指尖触碰到谢小飞的身体,一如往日的温度,却不带一丝情感。谢小飞捡起地上的轩辕弓,怔怔的看着凤和。
“这是我最后一次救你。”凤和赤瞳中是难以言说的冷漠,他转过身,一道带着魔气的火云将危负团团围住,烧化了他的衣服,烧焦了他的头发。危负痛苦的尖叫,而凤和却像是在处决一个无关紧要的犯人,冷冷的看着他:“这是为了报魔种之仇。”
不知少了多久,焦糊的味道遍布整个山洞,凤和才停了下来,浑身焦黑的危负已面目全非。“留你一命是为了谢你,谢你让我入魔。”
凤和的表情像是倨傲天下的尊神,又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整个世界都在他的威慑下瑟瑟发抖。他眼中睥睨的是天下,他手中倾覆的是苍生。“我逆来顺受了几万年,现在才终于明白,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若不反抗,便只有任人宰割。危负,你且回去告诉那天帝,这天下……终有一日会被魔障攻陷,这世界终有一日是我凤和的世界,让他尽管派人来杀我,记住一句话——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黑雾渐渐聚拢,凤和消失在魔气中。兔子恶狠狠的瞪着瘫在地上面目全非的危负:“老子现在就杀了你……”
“慢着!”谢小飞突然拦住他,“放过他。”
危负冷哼,声音嘶哑:“还有七日,诸神齐聚,我就不信凤和能挣扎多久!”
谢小飞睥睨:“七日之后,若是诸神对凤和宣战,我便去告诉天帝,他儿子猰貐是怎么变成那副惨样的。”凤和刚刚那句话分明就是在提点他,猰貐的事情可以作为危负的把柄。谢小飞还记得那人面蛇神的猰貐死之前的情形。凤和当时对猰貐说:“你父王救你一命并不是让你这样伤害无辜的”,当时他还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如今他总算清楚了:猰貐其实是天帝的儿子!并且他是遭受危负的陷害才变成那副样子,而天帝对此事根本不知!
果然危负听到此话面上明显有些担忧,他冷哼一声便腾云飞走了。谢小飞松了口气,默默的捡起地上修蛇的蛇胆,蛇胆在他手中缓缓化成了青色的箭翎。
“猰貐的事……你打算告诉天帝吗?”兔子问。
谢小飞将轩辕弓和箭一起别在腰间:“暂时还不能说,如果把此事告诉天帝,他虽然会勃然大怒降罪于危负,但并不能阻止他剿灭凤和。如今只有用这件事作为威胁的筹码,迫使危负从中阻止天帝制裁凤和。”
兔子点了点头,看着他手中的箭,犹豫道:“那你……这一箭打算什么时候射?”
谢小飞愣住了。即使凤和入魔,即使天界大混战,这些都不是他放弃射日的借口。射日是他的使命,是他必须履行的责任。可面对因他上一箭入魔的凤和,他还能下得去手吗?
“你现在要明白,无论如何,你是救不了凤和的。”兔子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凤和魔根已经深种,他的魔性永远不可能消除。你救得了他一时,却无法保他一世。”
第40章 第四十支箭
嫦娥跟着兔子去了天目山, 谢小飞一人回了家。自从那日凤和将他们村子毁了之后,勤劳勇敢的村人们就在山涧处靠水的地方再次安顿下来,后羿娘见他回来, 连忙招呼他:“回来的正好, 快把咱家的猪圈给垒上。”
谢小飞一边埋头干活,一边絮絮叨叨的听他娘讲家里就剩这一头猪了, 得好好看着,过年还得宰了吃呢。人类总是这样的乐观向上, 即使末日即将来临, 却依然不忘享受生活。谢小飞想了想, 问他娘:“那日天上下火的时候,你怕不怕?”
后羿娘乐呵呵的将院子的篱笆围起来:“当然害怕啊,不过我却更担心你呢。”
谢小飞眼眶一热, 听他娘继续道:“你射了太阳那么多箭,人家反抗一下也是应该的。我本以为你射第一箭的时候太阳便会发怒呢,谁知道这么多箭了才肯下火球。”
谢小飞诧异:“太阳的火毁了咱们村子,还毁了咱家的房子, 你不怨他?”
“别人都会怨,但我却不怨。”后羿娘放下手中的活,认真的看着他, “因为我儿与太阳对抗,太阳才会流火。这世上的事情都是有因有果,儿子是因,为娘自然愿意承受这果。我不会怨太阳, 更不会怨你,谁让……你是我唯一在乎的儿子呢?”
谢小飞恍然大悟。其实他早与凤和陷入了这样的因果交缠,两人都身处无可奈何的位置,无法停手,更难以前进。但是他在乎凤和,所以无论凤和骗他,凤和入魔甚至凤和肆无忌惮的伤人信命,他都不怨;所以……凤和这样三番五次的放任他,甚至明明已经入魔,还对他手下留情,是不是代表凤和依然在乎他?
谢小飞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