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宽大的手掌。
她低声自言自语:“要是真的死在这里了呢?”
后脑勺猛地被人拍了一记,力度不小,打得她的脑袋有些晕,“我还在就会让你活着出去,休息。”
她捂着后脑勺,不明所以地凝视着他的脸和刚才说出那句话的嘴。
心里有些暖。
*
“喂,妈的,电话打不通。”电话那边是掉线的声音,不论打了多少次过去,结果都相同。
“你的手机带了没,借我用用。”说罢,大叔孟平便不客气地上前去问李倩要手机。
李倩站在堡坎儿的中间,一脸防备:“想干什么。”
孟平不耐烦,轻描淡写地向她甩过去一个凶横的眼神,“打电话救人。”
李倩顿时老老实实地将手机交出来。
孟平试了好几次,仍旧不管用,于是又借用来身边人的手机,得到的结果如出一辙,所有的电话都打不出去,不管是电信、联通还是移动。
他按着太阳xue,看着四周其它摇摇欲坠的民房和附近已经倒塌的医院,他心里打了个凸,脊背升起一股凉意。
方越然和涂桑还活着在吗?
刚踏出去的脚步又收回来调转了一个方向,孟平朝着公路那边跑去,不期而然公路上停着好几辆消防官兵和警.察的车,车上的红蓝色标志灯在白雪皑皑的背景里很好辨认。
警.察正在同消防官兵进行交涉,孟平离着近,但是听得很清楚警察说的是:通往外界唯一的道路国道318中断,樟木目前成了孤岛,我们只能进行自救。
孟平镇定地问:“请救救我的朋友,谢谢警察同志,辛苦了。”
正在谈话的警察愣住,而后恢复如初,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定会的,对了,能麻烦你把大家叫到消防队旁边的大坝子那边吗,躲在那堡坎儿不安全,后续还会又很多余震。”
“好。”
众多的人挤在一起,脸上的神情不约而同的是不安甚至恐惧的,但是见着平地上停着的几辆军用车,心里莫名又安定起来,也不再闹腾,只是安安静静地重地看了看那几辆军用车,随即将视线调转到路边站着的一队又一队的警.察、武警消防、武警边防和军区的战士,面孔肃穆,整装待发。
他们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将迎接生死未卜的未来。
忽地,有几个尼泊尔人冲上前来,说着难以听懂的尼泊尔语,几个战士听得云里雾里,但是看着他的手势也大致能理解他的意思:想回家里去看看。
孟平在一旁听得认真,听完立刻翻译:“他是说想回家里,家里有妻子孩子,不知道受伤严不严重。”
“不能走,前方交通中断,余震不断,威胁人身安全。”顿了顿,战士转身对孟平说,“你告诉他,在这里,中国政府待他们和中国人一样,只要中国人有吃的,他们就有吃的,中国政府不会放弃他们,请相信中国政府。”
孟平一对一翻译给他们听。
安静了好一会儿,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将信将疑地退开了。
救援行动正式展开。
没过多久,在外场的孟平就听到消息,伤亡有些惨重。
他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一消息,几个工作人员就抬着担架从里面出来。孟平看了眼躺在担架上的人,断了一只胳膊,衣服上血迹斑斑,眼神空洞没有焦点,还有几个孩子躺在旁边的担架上,他已不忍去看他们的伤势与神情。
真实的现况远比文字来得更加惨烈和残酷。
“我能进去帮忙吗?”孟平拉住一个马不停蹄往里面走进去的医生。
医生甩掉他的手,对着他摇了摇头。
孟平盯着自己的一双手,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他什么都不能做,就站在这里守岗便好。
“借过借过,病人急需救治。”护士急忙忙喊。
孟平转过身,余光扫见熟悉的身影。
红色的袄子,棕色的长直发,脚下是一双阿迪达斯的白色运动鞋。
不会错,就是涂桑。
“李倩,你过来守着这儿,把你男朋友也带上。”孟平对着李倩勾手指头。
“你使唤狗呢,让我过去就过去。”李倩嘴上这样说着,却是不由自主地就走了过去,她刚在就站在孟平的不远处,当然知道他要去干什么。
“等会儿我再过来告诉你伤情,你好好守着这里就行,态度强硬些,别让外人进去了。”孟平一边走一边对她挥手。
李倩对着他背影做了个鬼脸,嘀咕:“希望伤得不重。”
棚子里的设备非常简陋,只是简单地用黑色塑料雨棚搭建起来的,寒风直往里面灌,吹得呼呼作响,从外面望去,棚子就像是一个被吹鼓的气球,孟平紧跟在医护人员后面,等到进去了才询问:“这位病人的情况怎么样?”
护士快速回答:“没大碍,救出来的时候被人保护得好好的,现在就是暂时性昏过去了,休息会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