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腰腹伤口处传来阵阵牵痛,却不像那天毒发时麻痒无比。
毒性,似乎解了?他混沌的意识逐渐变得清醒,双臂一撑,从床上坐了起来。
“小心!你还有些余毒没拔尽,手上的伤口也没还结疤,太用力会崩裂。”边劲成一直在屋内守著,忙过来替岳斩霄垫高枕头,好靠坐得舒服些。
岳斩霄一下子就听出了边劲成熟悉的声音,句屏兵乱之後他就不曾有过边劲成的音讯,还以为边劲成或许已经战死疆场,此刻故人相逢,难免惊喜。“边大帅,是你救了我?”
“我那晚见你晕倒在地,就把你带回来了。”见岳斩霄气色好了许多,边劲成大为宽慰,道:“看来我那些解毒药剂还算有用,不过剩下的余毒,就得靠你自己逼出来了。对了,你已经睡了快两天,我去给你盛点粥来。”
“边大帅──”岳斩霄想说自己去取即可,不用劳烦边劲成,後者已快步走了出去。他习惯性地摸了摸床边,却没找到寒铁手杖,料想是边劲成那时急著救他,忘了将手杖一齐带上。
也罢,那是殷晸所赐,本来就该随著那男人的逝去一同尘封永久,没什麽可惜的。他无声长叹了口气,靠在床头发起呆来。
连老天爷也不愿意收他这个不洁之人,今後,他又当何去何从?
也许,伤愈後,该是时候重回琼岛了。不论双亲是否还在人世,那几乎与世隔绝的小岛,应该能容得下他罢。
只不过去年元宵宫宴那天他打伤殷长华後,便遣散了全伯和府里所有仆役,打算从此回家乡终老。出海多日,结果仍没能凭儿时记忆找到琼岛,还被夙敌朱天在半路上截了去。但愿这次的运气,不会再像上回那麽糟糕。
他正想得出神,一阵粥香顺风飘近。
岳斩霄刚想道谢,就敏锐地觉察到那人的脚步声与边劲成有所不同,他一凛。“是谁?”
来人没回答,气息压得很低很轻,似乎在刻意屏住呼吸。步履有些拖沓,慢慢挪到床头边,终於开了口:“……斩霄,是我。”
是长华!他居然还是没能摆脱长华!岳斩霄几乎是本能地一挥手。“走开。”
“!当!”,粥碗坠地粉碎。
“怎麽了,长华?”丹墨在隔壁厨房听到动静,忙冲了过来。
见殷长华的衣裳下摆溅得都是粥水,正苦笑著弯腰收拾满地碎碗片,他气往上冲,拉起殷长华,朝岳斩霄怒道:“姓岳的,你究竟还要折磨长华到什麽时候才肯罢休?当年长华无权无势,救不了你又不是他的错,况且他为保你性命也已经尽了力,你难道真要长华当时与你一块被处死才高兴?”
“丹墨,你别说了。”殷长华瞧著岳斩霄越来越凄厉的表情,心里越发地痛,喉咙里涌起股腥甜,他急忙用手捂住嘴,堵住即将爆发的剧咳。
丹墨也看到了,非但没住口,反而更提高了嗓门,愤然道:“小鬼,你别以为就你一个人最可怜,全天下都欠了你。告诉你,长华多年前就为你伤心到──”
“丹墨!──”一声严厉的怒吼,打断了丹墨的控诉。
他还不甘心,可殷长华双目尽赤瞪著他,丹墨终究不敢在这皇帝表兄面前太过造次,缄口不语。
边劲成在隔壁也被争执声惊动,走过来见此情形,向丹墨使了个眼色,示意弟弟别再火上浇油。
殷长华深呼吸,差一点,丹墨就要将他的病情都抖出来了,可他绝不想藉此向斩霄博同情。他咽下口中血腥,勉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如常,对岳斩霄柔声道:“地上有碎碗片,你别下床,免得踩伤了脚。我再去给你打碗粥来。”
他转身,殷慕小小的身影蓦然奔进屋,扯住殷长华的胳膊,眼泪汪汪地道:“父皇,慕儿好想母後啊!父皇你什麽时候带慕儿去找母後?”
屋里四个大人的面色都变得尴尬起来,殷长华更是怕孩子童言无忌,刺伤岳斩霄,忙低声哄道:“父皇现在还有要事跟边将军他们商量,你先出去玩,听话。”
殷慕咬了咬嘴唇,绽开个笑容脆生生地应了。“慕儿知道了。父皇,等找到了母後,我们一家三口今後都不会再分开了,是不是啊,父皇?”
殷长华看著孩子天真无邪的笑脸,根本答不上话来。耳边只听“咯!”一声轻响,岳斩霄翻身下了床。
“……斩霄……”他伸手去扶,可岳斩霄面无表情地微侧身,躲开了他的手。
第70章 乱臣 69
“边大帅救命之恩,斩霄永铭在心。大帅有要事商议,斩霄不便多留,就此别过。”向边劲成所站的位置拱了拱手,岳斩霄丝毫不给对方开口挽留的空暇,摸索著就往茅屋外走。
“斩霄!”殷长华慌乱失措,拖著伤腿疾步上前挡在了门口,哀求道:“你身上有伤,余毒也还未清,万事等养好伤了再说,好不好?”
边劲成也附和劝道:“是啊,斩霄,皇上说得没错,你别意气用事。”
岳斩霄薄唇牵搐了一下,猛挥袖一掌扫开拦在他前方的殷长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