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昏厥产生的幻觉,心里觉得就这么死在有他的幻觉里也不错,至少死之前他们是在一起的。
但很快环在背上腿上的手臂告诉他这不是幻觉,在空无一人的大殿里,这个人抱着他狼狈地冲出了火海,就连往常整洁的长发都凌乱不堪,昏昏沉沉中,他在这个人怀里安心地睡去。
再醒来,却是厚德宫的偏殿里,那盆夜光白被人安稳地放在了他的床边,看着上面茂盛的枝叶,他心里不由生出巨大的喜悦和恐惧。喜悦的是他被这个人救回从此两人不必生死相隔,恐惧的是如果这人的踪迹如果被天武帝发现他们恐是这世不能再见。
“殿下,您醒了?”嘉鱼惊喜的声音在他的耳边炸响,他只觉太阳xue微微刺痛,但对方既是因为担心他而难得失态,他也不好出口训斥,只淡淡地问了一句,“我昏迷了多久?”
嘉鱼很快收敛起表情,恭敬地回答,“回殿下,您已经昏迷了六个时辰,陛下已来探望过了,还赏了许多东西。”
她说起“陛下”“赏东西”时并没有别的宫人那样激动敬畏,但也没失了恭敬,眼里只是一片沉静,她是跟着单木樨一起进宫的,见到过天武帝是如何盛宠元后的,这些东西还真不被她放在眼里。
秦诏心态跟他差不多,慢慢应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两只眼直勾勾地盯着那盆夜光白看,似乎永远也看不够似的。
嘉鱼知趣,很快带着满殿的宫人下去了,只留秦诏一个人看着那盆花发呆。
“微澜?”寂静的宫室里,少年的声音还带着一丝丝的小心翼翼,但更多的却是莫可名状的不安。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他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就好像世界上并没有沈微澜这个人似的,整个偏殿里空荡寂静得可怕。
秦诏的心一下子凉了,他茫然地注视着那盆生长旺盛的夜光白,眼底尽是苍凉悲怆。
而就在这盆看似繁茂的巨大盆栽里,面容苍白的青年正陷入深沉的昏迷里。
即便他是帝王的守护者,但因为能力尚且薄弱,他根本无法触碰被帝王之气护体的秦诏。这次拼死把他抱出了芝兰宫,已是让他身受重伤,想要在短时间内醒过来,却是不可能了。
嘉鱼本就机警,当然不可能把秦诏跑了出来又无故跑进来的事告诉天武帝,再加上偌大的芝兰宫几乎都被天仁后清理了个干净,只一句嘱托,也就没人会把这事抖落出去,秦诏也因此没被天武帝怀疑上。在跟自己的父皇“同居”了月余后,秦诏提出了重建芝兰宫的请求,天武帝定定地盯了他许久,竟也是毫不犹豫地准了。
而此时,沈微澜还是未曾现身。
秦诏自小便觉得他父皇深不可测、难以捉摸,这次更是难得地深刻体会了一把年幼时的复杂心情。
芝兰宫重建至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期间他一直居住在厚德宫的偏殿,算是诸多皇子皇女中离天武帝最近的了。天武帝对他也是多有宠爱,几乎每顿饭都要叫他到碧穗殿和他一起用,虽说依旧是没什么特别的表示,但关爱之情溢于言表。可惜的是,他心挂沈微澜,也是没有太过在意。
但是等他等不到沈微澜而带着仆众搬回芝兰宫后,天武帝对他又恢复了往日那种不冷不淡的样子,似乎这四个月的相互陪伴只是他脑子里的一股青烟,风一吹就了无痕迹。
他却无暇关注,原因无他,盖只因为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终于在他无望而漫长的等待中……醒来。
沈微澜醒来地时候头疼的几乎要炸掉,略微修炼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慢慢地钻出了自己的豪华大房间。
等他摆脱了刺目的阳光带来的晕眩,他才看清自己身处的地方,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令他有些茫然,直到看到床边一碟熟悉的点心他才略略放心。
似乎……他昏迷了很久啊。
一边咬着蜜甜的点心,沈微澜一边深沉地感叹。
然后……他就被下学归来的秦诏抱了个满怀,已经可以称为少年的小小殿下几乎是惶恐而不安地抱住他,那小心劲儿简直就像是抱着他今生的信仰。
沈微澜被自己的想象力惊了一下才慢慢地开口,“怎么了?你先放开我,我可不想再昏迷一次。”
秦诏手一抖,急匆匆地松开了他,“你说你之前只是在昏迷?”
……重点哪不对。
沈微澜想要吐槽的心情被小孩微红的眼眶搅了个乱七八糟,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沈微澜放下点心看着他的眼睛耐心地解释起来,“我说过吧,你能看到我是因为有帝王之气护体的缘故。我昏迷也是这个缘故,你的帝王之气太过浓郁,我现在还太弱,所以不能长时间地触碰你,之前就是因为被帝王之气挡了一下才昏迷过去的。”
顾不得自己的虚荣心,沈微澜很坦然地说出了“我现在还太弱”这句话,果然看到小孩的表情缓和了许多。
“那你以后都不能碰我吗?”秦诏完美地错过了沈微澜所认为的全部重点,只问自己想问的。
“也不是,只要以后我变强了就可以了。”纵然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