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块石板击中背部,砸入水中,激荡起一片水花。“咳……”燕三白忍不住咳了一声,河水呛入肺部,好一阵难受。
他赶紧探出水面,深吸了一口气,然而,他那空气里,有血腥味。
一抹淡淡的血色,从水底蔓延上来,染红一片。
燕三白心中一凛,四下看去——没有!李晏和零丁人呢?!
他连忙深吸一口气,猛扎入水中,睁开眼,昏暗的光线中,依稀有人缠斗在一起。燕三白抽出雁翎刀,背部的疼痛让他很好的保持着清醒,暂时忘却对于水的恐惧。
水中挥刀,跟地面上挥刀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
手中无力,刀便弱势,每一下,都需要用尽全力。
零丁被缠在水里,身上已经负了伤,不能换气,他的整张脸都涨的通红,窒息得像是整个胸腔都快爆炸。
人在将死之时,总是能爆出最强大的战力,他发狠似的踹着抓住他脚的那个人,即使对方把匕首插进他的小腿里,也丝毫不减力道。
但是仍然很痛苦,意识都开始模糊。
终于,燕三白赶到了,一刀斩了那人的手,再猛的一托,把零丁托出水面。
“哗——”大量的新鲜空气钻入肺腑,零丁猛烈的咳嗽着,肩膀颤抖着,心有余悸,“王爷!燕大侠!”
他叫着,然而没有人回应他,李晏和燕三白还在水中。
河水不深,燕三白很快就触了底。
红色,李晏穿着红色的衣服,那是最显眼的颜色,但是他人呢?燕三白摸着堤岸,沿着河道走,走了大约十来步,终于看到了前面一抹红色。
他心中一喜,连忙过去,然而他还没走到近前,后脑上便忽然被人敲了一下,紧接着眼前忽然一片漆黑。
黑色的世界里,没有一点光华。
燕三白也不知道在这暗无天日的光景里待了多久,只觉得头依旧有些痛,自己好像还在水里,周围水波潋滟,不停的拍打着他。
他这是在哪儿?
他艰难的睁开眼,头顶是一望无际的蓝天,他躺着,风吹过,周卫的芦苇沙沙作响,水波从他的手背上轻柔拂过。
一条小鱼,调皮的从他指缝间游过,啄了啄他的掌心。燕三白的手指动了动,它就像被惊扰了一般,尾巴一甩,飞快的逃跑。
等等,李清河!
燕三白倏地坐起来,转头四望,又低头看了看脚下,才发觉自己是站在水中。只是水面下便是一个木制的平台,也不知绵延了多远,看上去,就像自己凭空站在了水中。
这是哪儿?他怎么会在这里?李晏和零丁呢?
燕三白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便举步往前走。
他猜的没错,梅公子的意图就是要把他们一个个都拆分开来,所以才会有这一系列的事情。阿柳、苏志、关卿辞还有李晏和零丁,再是他,所有人现在都是单个的,那场大雾,成了最佳的迷宫。
目的地,就在这附近吗?
燕三白涉水而行,长长的衣摆拖在水面上,芦苇的飞絮飘飘悠悠的飘落在他的头发上,远远看去,一个寥落身影,在水一方。
烟波浩渺的湖面不知其几百里大,岸边的风裹挟着青草的味道,拂过燕三白的衣摆,吹过湖面,卷进一处水中门庭,钻进珠帘,摇动了红烛。
榻上的人伏着身子,三千青丝倾泻而下,瘦弱的身躯包裹在黑色的狐裘大氅里,一点朱唇,教那苍白的脸色有了几许人气。
那摇摆的烛光,就像他此刻的呼吸,将熄未息。
一段洁白的藕臂从那宽袍大氅里伸出来,招了招手,便有一人上前来。
“叔叔,抱我去门口。”
燕歌行听着他轻微的像是随时都能消散的声音,心有不忍,“水边风大,我们在里面等,好不好?”
“他来了,我要去门口等他。”梅公子强撑着坐起来,燕歌行不答应,他便要自己下榻。
可他如今这副模样,比闺阁中的小姐还要柔若无骨,哪里能坚持着自己走出去?燕歌行急忙扶住他,“你莫急,我们先把药喝了,才有力气与他说话,不是吗?”
梅公子虚虚的靠在他身上,没有说话,便是默认了。但沉默了片刻,他又道:“把我的银针拿来。”
燕歌行骤然想到了什么,脸色立刻严肃,“不行,你不能用银针!”
“呵……”梅公子轻笑,“这是最后了,不是吗?”
燕歌行摇头,但这并不能阻止梅公子的决定。
他看着他将银针插入周身大xue,脸上的惨白之色便奇迹般的好转,只是那紧皱的眉头,和颤抖的手,暴露了他真正的情况。
许久,一切都平静下来,梅公子睁开眼,眼中只剩一片寒冰。
“走罢,带我去门口。”
有重聚,自然有分离。
零丁踉跄着爬上岸,看到站在断桥边面色沉凝的李晏,心里不由咯噔一下,“王爷……”
李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