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家叫外卖吗?”
谢见安鼻子一酸,上前去拉杨夜起身,小声道:“我担心你。”
杨夜躲过他的手,撑着地起来,拍拍裤子,笑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然后看向谢见安身后,得体而有礼地打招呼,“叶先生,很抱歉,还劳烦你跑一趟。”
叶清微一蹙眉,点点头,说道:“没事。”
杨夜笑容亲切,并未多做寒暄,也不避讳谢家安,将那份财产让渡书递过去,说道:“叶先生,令郎的病,我很遗憾,如果能尽些绵薄之力,也是我的荣幸。”
叶清垂眼扫过那份让渡书,不接,也不说话,只盯着杨夜,等他的下文。
“当然,我想,您也不必这般大手笔,”杨夜抬了抬手中那一份薄薄的纸张,说道,“太贵重了,我拿不起。”
叶清负手道:“这是你应得的。”
杨夜笑得轻忽飘渺,眼睛里雾蒙蒙的,声音也失了中气:“这不是我应得的,我应得的是清静,”他眨了眨眼睛,眼里的雾气没有驱散,反而更加朦朦胧胧,“……我什么都不要了……”他说,“我血管里的血有一半是你给的,我把它还给你儿子,我就真的不欠你什么了。”
叶清的眉头拧得更紧。
“叶先生,我求你,我们做陌生人吧。”
叶清背后的手在轻轻的颤抖。
杨夜执拗地举着财产让渡书。
他很通透,通透的像块冰,起初他不捐,是那时还对过去残留着一丝恨意的眷恋,而现在,他用再一次的所失去斩断了情丝——亲情的、爱情的、渴望的、痛苦的,通通消失了。
叶清有些无措。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种感觉了,可他确信自己正在无措。
忽然主道上传来一声呼唤,姗姗来迟的钟翛大叫着杨夜的名字,惊起沉寂的墓地树木上一排排的麻雀,杨夜堪堪扭过头来,未来得及看清钟翛的脸,便被一把紧紧搂在了怀里。
钟翛心有余悸似的,又像是喜极而泣:“夜……杨!你没事……你没事就好!”
眼泪沤shi了一脖子,杨夜知道这家伙是个泪包,却没想到他能为了自己这般哭,不着痕迹的将钟翛推开,杨夜想了想,说道:“谢谢。”
该说的都说完了,叶清始终不接,杨夜上前一步,把叶清的手拉到身前,郑重的物归原主。叶清不动声色地看着杨夜的脸,即便是长开了五官,杨夜的脸上仍带着几分孩童时代的痕迹——和儿时的小叶子为了讨好自己,往他手心里塞糖是一个模样。
心底的无措淡去,似乎柔软了些许。叶清收回手,重复道:“这是你应得的。”
杨夜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呼吸都困难了似的,声音嘶哑地恳求道:“叶先生,求你……”
钟翛心底发疼,杨夜这样子,仿佛在死前挣扎一般,钟翛心灵相通了似的,也好像喘不上气来。他从后面抱住杨夜,也不怕了叶清,插嘴道:“有什么话我们回去说好不好?太阳那么大,我们回家好不好?”
杨夜置若罔闻,濒死的野兽般发出一声哀鸣,只喃喃地重复着:“叶先生,求你……”
“夜你别这样……”钟翛带着哭腔道,“我错了,我们回家,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谢见安抽抽鼻子,把钟翛强行拉开,自己抱了上去。而他的眼睛怨恨地看向叶清,眼眶红通通的,形状颇为恐怖。
叶清开口道:“小夜,你是我儿子。此前让你来我的公司工作,你也提过类似的要求,我答应过,可是我做不到。这些是你应得的,你不必有心理负担。”
每多说一个字,杨夜浑身颤抖得幅度越大,他一把将让渡书砸在了叶清脸上,一字一顿吼道:“我、不、是、你、儿、子!”
叶清任由让渡书从脸上滑落。他的嘴唇微微抿起,不置一词。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章
钟翛脑子发蒙,连哭泣都忘记了,一时间双眼在叶清和杨夜之间徘徊不定。钟秋也皱了皱眉头,眯起了眼睛,终于确认了他的猜测无比正确。
自从接触到了“男人怀孕”这个看似不科学,却真实存在的命题之后,钟秋便正视起了杨溢、杨夜和叶清三人的关系。在他的印象里,杨夜是称呼杨溢为“爸爸”的,而如今叶清亲口说出“你是我儿子”这种话,那么……杨夜是哪位生的呢?
不会是叶清……吧?
钟秋不符时宜的惊悚了。
钟翛倒是没想那么多弯弯道,他脑筋里还回荡着叶清的话。他只是发蒙,但没有激动,他现在只想让杨夜跟他回家,对他忏悔,好好照顾他,请求他的原谅。
而杨夜低下了头,那一丢掷似乎倾尽了他全部的脾气,眼下竟是平静许多。他挣脱开谢见安的桎梏,弯下腰将让渡书捡起来,轻轻搁在贡品台上,和那一堆烟头在一起。
然后他依旧低着头,谁也没看一眼,丧家犬似的,晃悠悠地离开了。
谢见安跟屁虫一个,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