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的,东西摆设都没动,只是让人来定期来清扫一下。”他上下打量着杨夜,目光在因坐下而更显凸出的肚子上流连颇久,眉目舒展,心情极佳,“可是你长大了,这房间太小,也住不下,你也……你也不会在这儿住,不过把床挪一挪,添个婴儿床倒是绰绰有余,这里僻静,也好照顾孩子。”
沉默一瞬,叶清又道:“孩子,男孩女孩?起名字了吗?”
“男孩,”杨夜道,“名字……起了。”
“男孩女孩都好、都好,”见杨夜终于不再排斥,叶清露出了笑模样,问道,“起的什么名字?”
杨夜抬眼,怔怔看了父亲半晌,经过几场大病之后,叶清的头发已经全白了。
杨夜又垂下眼皮,漫长犹如凌迟,一字一句道:“绝,杨绝。断绝的绝,绝情绝义的绝。”
不知为什么,或许是花白的头发像棉花糖般太晃眼,他不敢再去看叶清,他每说一个字,那如刀割的痛楚反施加于己身,寥寥几字说完,竟好像喘不过气来。
叶清的微笑僵在脸上,显得诡异又可怜。
他慢吞吞道:“绝……绝顶,绝顶聪明……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也好……也好……”
杨夜受不了了,叶清应该是张狂的、冷漠的、强大的,他是天生的王,最应称孤道寡的王。面前这位瘦削的、委曲求全的老人,他怎么会是叶清呢?他不是叶清。
他是父亲。
杨夜触了电似的,几乎是弹跳起来,逃也一般冲下楼去。钟翛本正在和叶新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听见动静回头,吓得心脏差点从嗓子里蹦出来!
“夜,你——”
话没说完,杨夜已如飓风刮过身侧,钟翛的手腕被他握紧了,将他往外拖。
“夜,你慢些,慢些……”
来不及与叶新道别,转眼间已进了自家院墙,回过神来时,杨夜捏得钟翛手腕发疼,钟翛正要杨夜松手,却蓦然瞥见杨夜顺着双颊怔怔滚落的泪珠。
他见过杨夜各种各样的笑,各种各样的恨,各种各样的喜怒哀乐。
唯独没有见过杨夜哭。
笑有笑的欢畅,恨有恨的狠绝,哀有哀的漠然,乐有乐的舒展。
而哭,却没了声音。
“夜……”
“这算什么……”杨夜声音嘶哑,更多的眼泪争先恐后涌出了眼眶,“他这样子算什么……示弱吗?愧疚吗?道歉吗?博取同情吗?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摆出这种姿态?为什么不在三十年前摆出这种姿态?!”
过了时效的歉意,就像过期的牛nai,闻着恶心,喝了拉肚子。
可对于盼着念着打开这瓶牛nai的人来说,再多的期盼,也成了空想,成了失望。
心疼起来,撕心裂肺的痛苦传遍全身,杨夜像被厚雪压弯的枝条,弯着腰,喘不上气来。
钟翛吓得脸都白了,支撑着杨夜的身子,突地感受到杨夜的肚皮从内部被使劲儿踹了一脚。
杨夜脸色也白了,他抓住了钟翛的臂膀,双腿软成了两根面条,又好像陷入了泥沼,正将他一步一步吞噬,他无法呼吸,心脏跳动的声音被放大了,之后,肚子被重锤狠狠砸过似的闷痛难耐。
同时,身下失禁一般,涌出了红色的ye体。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敲起锣来打起鼓咯~迎接杨小玦小盆友的到来哦哈哈哈!!!
☆、第一百章
满地堆积的血红刺伤了钟翛的眼,他的眼底似乎也流血了,睚眦欲裂,冲着大门吼得震天响:“谢见安!!!”
一面紧紧抱住杨夜不受控制下坠的身体,手掌都在颤抖,他耳边清晰得听到杨夜风箱般艰难的呼吸声。
杨夜觉得自己尝遍了世间千万种痛的滋味,撕扯的、撞击的、窒息的……只有环抱身体的熟悉的气息能够稍稍减轻一二。
谢见安正在屋子里看新一期的医疗周刊,时而感同身受的赞同点头,时而怒发冲冠的斥责笔者胡说八道,突然被钟翛绝望的嘶吼一震,杂志都掉到了地上。他跑到窗前一看,当下像一只火烧屁股的藏羚羊般,连鞋子也来不及换,急匆匆飞奔到院子里,接过杨夜,和无措的钟翛对吼:“医院!送医院啊!”
“他喘不过气!他的心脏不是一直由你看的吗!!”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接生!!蠢货!!”
杨夜在疼痛中听到他俩弱智似的对话,从牙齿间挤出恨铁不成钢的语句:“都……闭嘴! ”脑袋微微扬起,对钟翛道,“去医院……”
“哦……哦!”钟翛愣愣应了一声,去摸手机。
谢见安腾出一只手把他手里的手机打掉,吼道:“打什么电话?!去开车!!”
钟翛一个激灵,使劲儿打了自己一巴掌,清醒了许多,连忙转身跑去车库。谢见安拖住杨夜下坠的身体,喋喋不休:“叶子你别怕,我在这儿呢,虽然时间比预计的早了几天,但是没关系,我早就跟医院打好了招呼,按部就班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