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著安抚的奇效,他的脚步不再凌乱,甚至停了下来。
修远抬起头,在看清那人的面容时,心猛地一震。
‘道长可知何为化缘?僧人以募化乞食广结善缘,称为化缘。但这不是它的本义。它的本义是佛、菩萨、高僧示现教化众生的因缘。’
‘而你不是佛,不是菩萨,也不是高僧,有什麽资格去化缘?’
‘你修行千年,却仍是一颗凡心,一双拙眼,连自家危难都看不出,还赶著去化缘,怎能让人不气?!’
原来是他。修远不由激动起来,虽然那人神情倨傲,姿态漠然,对他来说仍是有著万分的亲切之感。
上一世,为了敲醒他,他毅然来到了泰山,却被魔尊所杀。这份人情由此欠下。
当然,对方并不知道两人之间曾有过这麽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往。他在他眼中,只是伏龙寺的一个弟子,连名字都不知道,也无需探知。
“你师傅什麽时候才修炼完毕?老朽等著他下棋。”
那老头像是没看见他凌乱的衣衫,痛苦的神色,以及见到自己忽如其来的变化,只摩挲著一颗光滑的棋子。
“弟子不知,师尊一旦出关,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他这件事。”到了他的面前,才猛然发觉自己的窘态,便赶紧整理了下衣襟,让自己看上去多几分恭敬。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弟子可以陪你下几盘。”他不知道该怎麽表达心中那股感激之情,只希望和他处得久一些。这一世,自己能碰到他,不得不说是天意。他希望对方能像曾经一样,为他指点迷津。
老人却拒绝了:“不是我不想和你下,而是这棋,你下不了。”
修远也不生气,只问:“为什麽下不了?”
那人说:“你知道我为什麽喜欢和你师傅下棋?那是因为,不管我们斗得多麽激烈,棋盘上的棋子都不带一丝杀气。”
“修道之人,最重要是大度,慈悲,淡定。就算别人伤害了你,你也不会去伤害别人。即便在纷乱的红尘中,也不会染上冤冤相报的习性。”
修远深知,他说的是棋,讲的是人。他早就看透了自己,说这些话,出於警醒之意。
“弟子明白。”他不由变得更加虚心,继续向他讨教那些困扰自己已久的问题:“大师,如果身边最重视的人,也许是魔,该怎麽办?”
那人笑了,看上去轻松至极:“其实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魔,不管他有多麽善良多麽正直。 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我们本就需要一些杂质。也正是这些杂质构成了小的江湖,大的世界。人以及人生的丰富和趣味性,也由此体现。所以你无需纠结。”
“你身边最重视,也许是魔的那个人是谁?能否告诉我?”他挥了挥手,变出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到他的面前。
“实不相瞒,那个人是师尊捡回来的弃婴,由我从小养大,名字叫做封邪。”
老头慢悠悠地品著茶:“是你师尊给他取的名字?”
“是。”
“那你就更不用担心。”他说,“因为你师尊早就知道那个孩子的不俗,却还是把它抱回来,养在寺里,说明他心中有数,且自有安排。就算那孩子被邪恶侵染,也不是什麽可怕的事。恶只是病,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一个大病一场的人,更懂得修身养息、强身健体,将来会成为伏龙寺的支柱也说不一定。”
修远一下就懂了。并惊诧於两人截然不同的思考方式。
“多谢前辈的开导和教诲。弟子为自己的鼠目寸光和浅薄胸怀而深感惭愧。”
那人不再说话。闭上了眼睛,只细细地品味著茶的滋味。
师尊终於出关了。
出关的第一天就得知山下有魔作祟。这次他准备派一名得力弟子,速战速决。
修远不想留在山上,便毛遂自荐。师尊看了他一眼,便点头同意了。
“天寒呢,怎不见他人?”
听见这个名字,修远就觉得不舒服,毕竟那个人的形象在他心中已完全颠覆,连一丝好感都不剩。原来他是那麽心动,只要是与他有关的一切,他都忍不住去遐想,去关注。哪会料到转眼之间那种感觉就彻底改变。
“大概是修炼时遇到了瓶颈,二师兄最近情绪不大好,所以把自己关在屋里,闭门深思。”封邪神色自若,代他答了。
听言,师尊无奈地摇了摇头:“面对漫漫长夜,有的一夜无梦,有的夜长梦多。一夜无梦的人早上醒来,神清气爽,夜长梦多的,则萎靡不振。我希望你们永远都不要做那个夜长梦多的人。”
第77章
话说,修远独自去除魔,心想大不了是一场稍微艰苦点的战役,却不料自己完全下不了手。
树林中,背对着他的魔,朝他转过头,眼中是沸腾着的血海深红:“你来了,修远,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了多久?”
风吹起他的发丝,他的发和眼一样红。
修远被彻底震住。仿佛对方是降魔的道士,而他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