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受伤与悲怆,可问出这话的时候唇边却挂笑。
顾昭觉得,便是他吃糖的时候,都没这样好看。
心底于是不可抑制地牵扯着痛了起来,好像胸膛上那新旧相叠的伤口又被人撕开了,让他生出一种让他反感到极点的宿命感。
鱼与熊掌,无法得兼。
如果他想要得到某一样东西,那么上天一定会强迫他放下另一样东西。
面对着沈独这完全无视了他反问的提问,顾昭觉得自己该生出满腔掐死了他的杀心,可不知为什么,它们在冒出来的一瞬间便燃烧成了灰烬。
他看了沈独很久。
但直到他收回目光,近乎麻木冷血地从屋里走出去时,也没回答沈独的问题。
西斜落日的余晖,透进窗来。
屋内一片红纱似的血色。
沈独坐在那棋桌旁,怔怔的看着碗中渐渐变凉的药汁,慢慢才反应过来,那和尚不可能亲自来的,毕竟他留下的是一只死蝴蝶,是他问了个很傻的问题。
他的手还在抖。
这时候他心里一个声音在疯狂地对他喊:这药你不需要,摔了它,你需要的不是活着!
可他又怎么舍得?
沈独眨了眨眼,几乎就这样泥塑木偶一般捧着药碗坐到夜晚,等那药汁都彻底凉透了,才埋头喝药。
垂下眼帘的瞬间,那一滴藏久了的泪也滚进了药里。
他没喝出它的味道来,只觉得跟药混在一起,什么都是苦的。
这一晚,沈独没有睡着。
他满脑子都是晚上那一碗药,还有端药过来给他喝的顾昭,以及顾昭这些天来的反应,缜密的思维并没有因为深陷困境、身负重伤就有丝毫懈怠,很快就从蛛丝马迹里穿出了自己需要的线索。
于是天明他睡着之前,终于是笑了一声。
喝过那一碗据说加了杀生佛舍利的药之后,原本每天端来的药便停了,接下来的几天沈独吐了好几回血,都是紫黑色的毒血。
吐到第四天才终于吐了个干净。
在感觉到实力完全恢复到不受百舌毒影响的那一天晚上,沈独终于在顾昭来之前走出了门,跟站在外面廊下不远处的通伯问了几句话。
“蓬山的船停在哪边?”
“出了此阁往西北。”
“天机禅院的善哉,人在哪里?”
“犯了戒,关在业塔思过。”
“成,那我走了。”
“嗯哼,害人Jing早滚早好。”
“……”
前面都还好好的,到了这最后一句,沈独才忽然发现,自己不喜欢通伯不假,通伯也是真的一点也不喜欢自己啊,而且到了这时候半点也不掩饰。
他一下笑出声来。
但在这种时候,这种不喜欢又恰恰是他所需要的,于是也不计较了,直接拿着自己两柄剑,摆摆手转身便走了。
通伯人站在檐下,看着这魔头潇洒至极的背影,一下又想起顾昭这几日在人后的挣扎来,一时竟有些复杂。
谁对谁错,还真说不清。
只是没想到,还没等他慨叹上片刻,夕阳下蓬山那一片恢弘的建筑群中竟起了一片喊杀之声!
“来人!有外敌闯剑阁!”
“是沈独!”
“是那个大魔头!快来人,抓住他!”
通伯整个人猛地一激灵,一时竟没反应过来,不知道沈独逃命就逃命干什么要搞出这么大动静,但仅仅是一闪念间,浑身就冷了下来。
故意的!
这魔头绝对是故意的!
想明白其中关窍的通伯,心里已经把这不识好歹的邪魔骂了个狗血淋头,飞快地冲动栏杆旁往下望去。
这一时,整个蓬山都被惊动了。
夕阳艳影下,沈独的身影疾时如闪电,轻时若飞鸿,在屋宇间腾跃,浑然如入无人之境!半点没将大名鼎鼎的蓬山放在眼底!
顾昭正与门中人在天越楼议事,骤然听得外面声音,已生出几分不妙的预感,待出来一看,不妙的预感便成了现实。
他飞身而下,直接拦住了沈独的去路。
此时此刻众目睽睽之下,腹中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得,怒火便已熊熊燃了起来。
他自然轻而易举就能猜到沈独逃走为什么要弄出这样大的动静来,他就是要整个蓬山的人都知道他是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蓬山范围之内,好让蓬山怀疑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如此不管结果如何,都能反将他一军。
毕竟他沈独是妖魔道上赫赫有名的大魔头,而他顾昭素有蓬山第一仙之名是决计不能与邪魔外道牵扯到一起的。
所以在这一刻,顾昭的反应没有任何破绽,只提了剑指着沈独,表情森冷沉肃:“沈道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了。不知此番造访,所为何事?”
“倒也没有什么,也就是听说你蓬山圣药冰虫很有名,所以借些来用,想来顾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