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廖清辉的声音似乎有些担忧,却沉稳。
古骜擦干了眼泪,转过身来,问:“回来了呀?”
只见廖清辉铠甲之上全是血:“……汉王,臣无能,臣在城外苦战至此,谁知敌军不知从何处来,竟越来越多。现在夜深,他们收兵了。臣也退回济北城中,臣建言,请汉王以虞家暗曲,发飞羽信,向虞太守求援!”
古骜深深吸了一口气,跨出了门槛,走出了堂外,外面月光铺地,一片辉色。
古骜走上前去,轻拍了拍廖清辉的肩膀,指向角落一个匣子:“去看看,那是什么?”
廖清辉咬牙道:“是。”
廖清辉走过去捧起那匣子打开一看,“啊——”地叫了一声,退了一步。一个头颅滚落了出来,正是之前古骜命去给虞君樊传话的那位虞家暗曲!
古骜缓缓地道:“雍驰适才命人送来的。”
“也就是说……”廖清辉睁大了眼睛。
古骜颔首,道:“天黑你看不清,不过明天太阳升起来,你就会发现,济北城已经被雍驰包围了。”
廖清辉面色骤肃,古骜负手踱步,过了一会儿,古骜叹道:“几次交手,我发现了一件事。你猜是什么?”
廖清辉摇了摇头。
古骜道:“我发现了雍驰用兵的弱点。”
廖清辉一怔,道:“雍驰用兵的弱点是什么?”
古骜勾起嘴角,望向夜空,脸上却没有笑意:“……雍驰用兵的弱点,就是太想杀我了。”
第210章
当夜,廖清辉回部去休整,晚上小憩时,古骜一个人倒在榻上,发了热。寒风入户,古骜面庞上浸满了细汗,他坐起身来想喝水,手有些抖,碗滚落到了地上,‘啪’的一声摔碎了,典彪原本守在门外,靠坐于门边护卫休息,忽然听见声音,便忙跑了进去。
只见古骜半个身子都压在榻边,正费力地在黑暗中摸索。典彪小心翼翼地走近,喊了一声:“汉王?”
古骜声音嘶哑:“……把门关上。”
典彪反手把门关好了,走到榻边扶起古骜,隔衣滚烫,典彪吃惊地道,“……您生病了?”
“……小声点。”古骜喘着气,倒在榻上,胸膛起伏,闭上了眼睛:“去给我打一杯水。”
典彪不一会儿便打来了水,捧到古骜面前,古骜就着典彪手中的碗把水喝了。典彪担忧地道:“……别是什么冲撞了汉王,下午还好好的,怎么……”
古骜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田榕?不会,他不会冲撞我。他来,我也不怕,我还想见他呢。”
典彪将喝干了水的空碗搁在一边:“汉王,那些随军伺候的人呢?怎么也不来给汉王熬药?”
“……虞家那几个暗曲,都送出城去给虞太守传信了。你去罢,我睡一觉就好。”
典彪半跪在古骜榻前,道:“汉王,药还有吗?我去给你熬。”
候了半晌,古骜没说话,典彪又道:“汉王,你不要担心。我以前受战伤时,也病得很重,不过病总会好的。”
古骜从被子里伸出手,摸了摸典彪的头。
“好孩子,我没事,你去休息吧。”
“汉王,让我守着你吧,我病着的时候,姐夫就是守着我,然后我的病就好了。”典彪自顾自地站起身,帮古骜把被子盖好,又盘腿在地上坐了下去:“姐夫要是看见汉王生病,怕是一定要难过的。”
古骜闭着目,典彪伸起脖子看了看古骜:“……其实……姐夫心里最重的事是征南,所以汉王给姐夫的信,姐夫都要看三遍。姐夫心里第二重的是我姐姐,第三是平戎那些事,第四才是我跟阿兄……”
黑夜中,古骜开口道:“这些年……怀歆在戎地过得怎么样?我与他同窗,总记得他在书院的时候白白净净,去了北原,倒是晒黑了。”
典彪想起什么似地道:“……姐夫他呀,一天到晚除了四处巡察,就是练兵,除了练兵,就是在帐中摆卦算术,又或推演战争。有一次我问他,说天下事姐夫是不是都算得出,推得出,他说不是。他说汉王他就推不出,也算不出。”典彪声音越来越小,“……还说我姐姐的事,他也没推出,没算出……”
典彪絮絮叨叨地讲着,再看古骜,古骜仿佛已经睡着了。典彪轻手轻脚地挪了地方,在外间倚剑浅眠了一会儿……天光欲晓,经过一晚的枕戈待旦,城外再次响起了阵阵杀声。
典彪醒来的时候,却见古骜已经穿好了甲衣,正站在堂前,静看天边红日破云而出。典彪伸手擦了擦颊边的口水,‘蹭’地一声站了起来:“汉王?”
古骜咳嗽了片刻,回过头,声音嘶哑:“陪我一道上城楼。”
“是!”
古骜带着亲随卫兵来到城楼上时,太阳已经升了起来……
典彪跟在古骜身后,站到最高处,放目远望而去,只见城下黑压压的竟全是兵甲,漫山遍野!
他们战甲服饰不一,举帜各异,似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