鹏听完,不禁心下感激,贺长峰却暗自盘算,需写封信尽快遣人送回谷去,好歹筹备出一份聘礼送了来,方不为失礼,尚未盘算完,便听谢韵芝又道:「只是尚有个不情之请,还需与贺兄商量。」
贺长峰道:「夫人请讲。」
谢韵芝看一眼一双儿女,道:「不瞒贺兄,当日要小女招赘,实是谢家并无男丁,如今霖儿回来,谢家有后,这家业自是要他来承继的,不止如此,还需担下我漕帮千余人的生计,他年轻识浅,从未在江湖上行走,只恐一时半刻担不起这幅重担,尚要姐姐姐夫从旁扶持。兰儿身在漕帮多年,便是嫁了人,这一应帮务一时片刻也离不得她,还请贺兄看在小妹面上,允他俩成婚后长住苏州。」
贺长峰听了,当即一口应下,「这有何难,劣徒承蒙夫人青眼,自当承欢膝下。待日后令公子可独当一面时,再叫他夫妻俩回返谷中便是。」
他两人正说得热络,谢霖却是吃了一惊,怔愣间,便听母亲又道:「等办完兰儿的婚事,便该轮着霖儿,鄙帮几位长老家中俱有妙龄女孩儿,或武艺出众,或为人贤惠,皆是品貌俱佳之人,不拘哪个与霖儿为妻,总归都是大好姻缘,许是过不多久,便要再请贺兄吃一杯喜酒了。」
贺长峰哈哈一笑,「恐怕不止一杯,说不得令公子今年成婚,明年便要开枝散叶,这喜酒连着满月酒,老夫也不必回谷,只在这苏州住下不走就是了。」
「承贺兄吉言,便是盼着如此呢。」这话直说到谢韵芝心坎上,登时喜滋滋又道:「贺兄乃我漕帮上宾,鄙帮上下敢不尽心款待,只盼贺兄就此长住才是呢。」
谢霖这下再忍不住,腾地起身道:「娘,我京中自有营生,万没想着承继谢家祖业,再说帮中已有姐姐姐夫,何苦叫我这门外汉来执掌漕帮,没得倒耽搁了帮中生计。回头他俩诞下子嗣,择一过继谢家便是。」
谢汀兰只当他手足情深,不愿从自己手中取走这偌大家业,忙起身安抚道:「弟弟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是男儿,咱们谢家这一份祖业不给你还能给谁,日后你开枝散叶,方是谢家正经血脉。至于帮务,自有我和娘从旁帮衬,你这般伶俐,学上几年,自然也就会了,说甚么门外汉不门外汉的。」
谢霖同谢苇一早有白首之约,万没想过娶妻一事,不想母亲与姐姐自作主张,竟将他婚事都盘算在内,倘若真如他俩之意,又将谢苇置于何地?如此一想,便说甚么也不能答应了去,只一梗脖子,道:「姐姐不必劝我,总之莫想要我成亲娶妻,亦不必指望我承继家业,我只向宫中告假一年,待日子满了,定是还要回京。日后母亲但有差遣,儿子必不敢辞,母亲若愿意随儿子往京中去,儿子也定然好生奉养,余者却不必再提。」
他面色凝肃,又说得斩钉截铁,谢韵芝母女俱是吃了一惊,却着实想不透谢霖何以至此,一时皆愣住了,贺长峰亦是奇怪,在座诸人,只汪展鹏想到他与谢苇情事,心下登时咯噔一声。
第二十八章
谢家究竟是女儿顶门立户还是儿子承继家业,毕竟是人家家务,贺长峰不好多听,只道要去城外寻幽访胜,携汪展鹏告辞了出去。
待厅中只剩母子三人,不拘怎样劝说,谢霖主意只是不改,谢韵芝母女也是无可奈何,及至晚上回房歇下,谢韵芝拉着女儿道:「你这兄弟也不知是猪油蒙了心,还是钻了牛犄角,咱们母女竟是说不动他,你不是说他与那谢苇情同兄弟,许是能听得进这位结义兄弟劝说,可惜这人不在此处,倒是女婿与你兄弟同为男子,又是一路同来的,许能说得上话,你去叫鹏儿劝劝你兄弟,说不得霖儿还能回心转意。」
谢汀兰忙应了,服侍母亲睡下。
待得翌日,谢霖生怕母姐揪住不放,一早便出了门去,捡着苏州城内外胜景一番游逛,连着躲了几日,俱是天明即出,日落方回,直把谢韵芝气出个好歹,奈何这宝贝儿子得来实为不易,也不好发作,只得叫两个武艺高强的下属跟着,服侍左右。
谢汀兰见弟弟这幅样子,晓得自己再怎样说他也是听不进的,只得来寻汪展鹏,将谢韵芝吩咐说了,又道:「若霖儿只是不应,谢家后继无人,说不得母亲便要改了主意,仍旧叫你入赘方才罢休,事关咱们两个,你可千万上心些,便是磨,也要磨得霖儿答应了才是。」
汪展鹏已是猜知症结许便在自家三师叔身上,奈何这等隐情却不好说出口来,只得唯唯诺诺应了。
这一日,谢霖又是酉时方回,陪着母姐用过饭,便道累了,告退回房歇息。谢韵芝也自暗怕,唯恐逼急了这儿子,母子间再生出嫌隙,且又知汪展鹏便在院子外头等着,便不多言,只笑微微道:「才吃了饭,慢慢走回去,莫要走急了吃了风。」
谢霖出了母亲的院子,正要抬脚往听雨斋走,便见汪展鹏站在门口,奇道:「姐夫在这里做甚?可是要寻姐姐吗?」
汪展鹏呵呵干笑两声,道:「倒不是寻你姐姐,只是才用了饭,出来走几步路消消食,正巧撞见你。」顿了顿,又道:「霖弟也是刚用了饭罢?不如与我一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