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玉陨以后便再无一千年前那般的风暴出现过,顺着雪熊走过留下的脚印,他们照样可以不费气力到达。
“西遥帝君,麻烦转告师父,就说徒儿不孝,放不下心中杂念,此番我就不回去了,至于以后……我想待在这里,直到想起来为止。”小隐难得认真道。
筑子遥素来不喜给人强加意见,是以无驳。
待见完碧纯后,小隐更加确定了事前的打算,筑子遥感叹了一番“红颜多薄命”,便与之告别。
于天山脚下,他看到一抹白影,身形挺拔,轮廓Jing美,他负手而立,着实为一道姣好的美景。
筑子遥微微抿唇,继而拉扯出一个笑容,仿若随意一半走到对方面前,客套道:“陛下……”
方二字出口,只见容御摆了摆手,并未看他,竟直接走了。
筑子遥稍愣,苦笑一声,原来昔年之情只因那一根情丝,如今,终是失者不归。
可他又哪里晓得,或许容御已经想起一切,不过是为了让他余生安好,故作不识。
如是这般陌生,倒也好。
☆、江余篇·此心乱作麻
千年琼露宴在即,午时几分,然则西遥帝君还在他的尘缘殿中打盹。
司命看了眼一旁的黑猫半妖,轻笑出声:“看来成美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可还记得一千年前……”
这时,筑子遥揉了揉眼睛,没个好气地抱怨道:“您老走路自行带风,这么大声儿,真当本君是猪听不见?”
“哦?”司命一惊,“难道不是吗?”
而观筑子遥Yin笑一声,对半妖道:“关门,送客。”
半妖慵懒地叫了一声,也不去搭理他。
然,筑子遥面色突然一肃,认真道:“我方才做了一个梦。”
司命脱口而出“春梦”二字,但筑子遥不加理睬,继续去说他自己的:“这一梦下来好似过了一生,当真是长啊。”
“梦到什么了?”
筑子遥揉了揉肩膀,眼下若有所思,不过也非什么大事,不过就是一场自欺欺人的梦境罢了,不怕司命晓得。
他道:“我梦到了你,梦到了紫落,梦到了……他……还有,梦到了朔逃。”
提及那个“他”时,司命还有意调侃,可听闻最后那个名字,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朔逃……朔逃……如今也只能在梦里见见他了……
筑子遥知道司命的伤心处,便干咳了一声,接着询问:“对了,当年我去南海后,江余和唐雯如何?至于含湘,你当真下手杀了她?”
司命摇头,叹息了一声,他道:“那是一场悲剧。”
筑子遥记得当时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江余陪着唐雯归隐,不再过问世事如何。
可是,家国大仇,他们整整二十年的心血,又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最终,他还是被皇叔吴褚说动,明面上带着唐雯远离是非之地,但暗中却一直规划着如何扳倒卓云。
于是江余先从身边的入手,设计岳父唐垣,导致其锒铛入狱,斩首示众,而唐雯并不知情,她当真以为夫君已经痛改前非,决心重新开始。
而唐垣死后,江余以贤婿的名义当上了当朝将军,替卓云几次出征下来,表现甚好,卓云便封他为大将军。
可孰知,这个功过万千的大将军,却是整个朝廷中最希望他死的人。
不得不说的是,他成功了。
江余利用昔日唐垣的势力拉拢人心,四下散播君主无能的消息。
然后,他从饭菜入手,长期给卓云下毒,不下几个月,他的身子便不行了,整日卧床不起,太医说情况不妙,朝中紊乱不堪。
因为卓云没有子嗣,他死后这王位可该如何是好?
届时,便有人当众推举江余,众臣思量,多数认同,唯有鲜少忠臣还站在卓云这一边。
而那时正于床榻上等死的卓云听到此等事情,气急攻心,当日便驾鹤西去。
江余顺理成章地坐上了那个位置,可他至始至终却都隐瞒着唐雯,每回入朝他便说是外出做商,后者信任他而不多问,但那却并不代表她就什么都不知道。
那一日,乌云密布,恐是要下大雨了。
江余处理完朝廷诸事,便赶忙回了东吴,然而等待他的,却是一具冰冷的骨骸。
剧毒入体,肠穿肚烂,死相十分恶心。
“皇叔,你要我做的我都已经做到了,为什么?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江余朝着吴褚怒吼一声,拎起对方的衣领就是一拳头砸去。
吴褚虽当年英勇,可如今年纪终究摆在那儿,他跌了一个跟头,眼前一阵眩晕,却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小皇子,终于长大了。
有些事情,他不想解释,就这么让他恨他吧,至少接下来不必自责追悔。
说起来,唐雯所不是他杀的,但这孩子也是个苦命痴情种,她也实在不易,父亲为夫君所杀,此仇如何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