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就让瞿嘉在他那房子里住一个月,而且说,高考完后假若还有需要,你就继续住。两家地方也不大,就这么几间破房,拆迁的好事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瞿嘉后来再去学校,大清早骑车奔向校门的路上,和周遥相遇。
俩人从不同的路口拐过来,一偏头就都瞄到对方,瞿嘉再次用车前轱辘把周遥怼到了胡同拐弯的死角,没人的地方,然后撇下他的自行车,抱住周遥。
“干吗啊?”周遥被瞿嘉紧紧地勒住,笑,于是也搂住对方的腰,两人安静地亲一下。
“抱抱。”瞿嘉小声说。
周遥的自行车把上挂着一个塑料袋,两杯热豆浆,那段时间每天都是如此。瞿嘉一看就皱眉:“高考那天千万别给我买,你到时候也别喝了。二模喝得我上厕所!”
他二模语文的时候,憋尿又不愿举手找老师求助,脸皮薄么,不好意思么,干脆就很潇洒地提前交卷了,不慎又成了全班的焦点:瞿嘉你丫二模考试都敢玩儿提前交卷,高考我们大家都看好你呦!
“就是你那杯豆浆灌得。”瞿嘉很嫌弃的。
“好么好么。”周遥笑着赶紧哄着,“结果你语文考牛逼了有没有?老头儿夸你进步特别大吧?就因为我给你买了‘幸运豆浆’么……”
周遥有时很成熟的,有时又幼稚得像六岁小孩儿,就是故意吧,在喜欢的人面前不由自主就说话软软的。
瞿嘉就拿过那两杯豆浆,一人拿住一杯,右手伸过去套过周遥的右手。
周遥愣住,然后笑。
就是喝交杯酒的姿势。俩人像神经病似的,躲在墙根儿底下,互相套着胳膊,“咕咚咕咚”地灌下这交杯豆浆,然后亲对方的小舌头。
周遥觉着瞿嘉最近相当的rou麻,对他特别温柔……为什么啊,又抽了?
瞿嘉不是因为对俞老师做过承诺保证,他就想对周遥好,因为周遥就是好。
进了校门俩人就没有机会亲近了,不止是复习紧张课业太忙的缘故,瞿嘉那段时间就是各科老师的重点关怀对象。他们班主任就帮瞿嘉开小灶了,题划了一堆重点,还找来几十篇范文,让瞿嘉全部背下来。
周遥不止一次看见老爷子在上下课间Cao的半道上,搂着瞿嘉脖子走路,贴耳朵说悄悄话。
瞿嘉个子高,老头儿矮,明明就够不着,还要往上扒着。瞿嘉那性格,不习惯和周遥以外的人进行身体接触,脸色就不自在了,皱着眉头一抖肩膀想抖掉人,又被老头儿薅着脖领子抓回去,搂住了,狂撸头发。
这就是班主任找班内的重点关怀对象谈心呢。
撸头发像撸猫,就是告诉瞿嘉:乖一点儿,不准犯拧,给老子争气。
那亲密劲儿让周遥快要吃醋了。
小姜在周遥身旁小声汇报:“老爷子还没我高呢,还要去搂瞿嘉的肩膀,真贪心。”
“你也想搂?”周遥回头看小姜,“你也够贪心的啊。”
小姜先点头然后摇头最后默默低下头。
“我跟瞿嘉差不多高,我们俩肩膀持平。”周遥一脸正义,手握真理,“只有我搂他最合适。”
周遥家里那种尴尬沉寂的气氛,也就维持了一个星期,随后也就默契地恢复了生活常态,彼此心照不宣,小心翼翼地弥合那若有若无的感情裂隙——不然能怎么样?
老周最初那一层震惊和恼火,当时就被俞静之镇压下去,这把火就没能烧起来,小火星蔫儿不唧唧就都灭了。遥遥过去三年竟然是和一个男孩谈对象,对这个事实难以接受的心态,迅速就被“遥遥将来怎么办”的忧心忡忡所掩盖了。
“你们年级,有几个报清华的?”老周偶尔问了一句。
“大概二十多个吧,老师说的。”周遥答。
“能考上二十多个?”老周说。
“没有,去年就考上八个。”周遥说。
还不如哈师范附中考上的多,这学校……老周同志埋头读着报纸,用报纸打掩护挡住眼神:“你们文科班的同学,没有报清华的?都报哪了?”
“我没有问别人都报哪,”周遥说,“我就知道嘉嘉他报北大了,我帮他一起填的。”
“哦……哦……”老周同志再次用报纸挡脸,喝茶,这一口灌大了,杯底一口茶叶都喝进去了。噗,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就知道老爸想要问谁,不兜圈子了,周遥端着果盘,闷声不吭地吃水果,把他妈妈削得菠萝芒果全部吃光。他爸真就把一嘴茶叶给嚼了,一脸忍辱负重的委屈,默默都咽下去了。
晚饭后就都紧闭房门,不出来聊天了,假装很用功的样子,因为全家人脑子里时常装得都是瞿嘉那小子,聊着聊着“瞿嘉”就不小心蹦出来,就好像已是家庭的一员,在话题里无处不在。
当年夏天也赶上世界杯,周遥还时不时偷瞄两眼球赛,即便不能熬夜看整场直播,每天也要收录全部进球集锦。看到Jing彩的进球,公然地就在家里打电话与男朋友交流,那边估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