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肩膀颤抖了一下,他深吸了口气,才堪堪稳住自己,他哑着嗓子道,“那你也带她先休息去。”
“是。”李皖回过头,看李芙瞪着眼睛看自己,他清清楚楚的看见那眼神中无尽的失望,这让他几乎崩溃。可他是楚国的太子,是皇帝的长子,是他们的哥哥,他不能在这个时刻退缩,他半拉半拽的搀起李芙,强迫着她和自己退出来。
“今晚你们几个都跟我回宫。”
李芙听到这话忽然挣开李皖,转过身重重地跪在地上,“父皇您还记得吗,您对我们说,会让我们待到秋试结束。”
她这话说得不卑不亢,这是她们最后的机会了,她必须要抓住。
“你……”
李芙根本不敢等皇帝把话说完,仰着头又道,“君无戏言,还是说您与女儿的约定根本算不得什么?”李芙终究还是个小女孩,说完眼泪就掉下来了。
李皖背对着他们,紧紧握着拳。
“照你说的吧,秋试一结束,你们俩跟我回宫。”
李芙拿手背抹了一把脸,行了个大礼,“谢父皇恩典。”便随着李皖一齐退了下去。
李尧藏不住话,早在带李蓉回房的时候就把事情一股脑告诉给了顾昕,顾昕担心李芙也有事,一直站在不远不近的候着。
李芙想哭也不能哭出声来,一直憋着,李皖和顾昕就都默默跟在她的身后,互相也不说一句话。
等到了李尧的房里,看着石芸正圈着李蓉小声安慰的样子,李芙才止住了眼泪,用帕子把自己脸上的泪迹擦了擦干净。她们两姐妹,起码得有一个足够坚强才行。
顾昕看着她强忍着的样子,心里一痛,却不能说什么。
李皖虽然知道现在不是个摊牌的好时机,但他实在不想再看两个妹妹伤心,便把赐婚的事告诉了大家。
李蓉其实也猜到了七八分,可她似乎也低估了他们父皇的狠心程度,怔怔地看着李皖半天也没说出来一个字。
“严家若是早有不轨之心,嫁个公主不过是个缓兵之计而已,父皇连这也看不出来?”李芙问。
“是这么个理,但有个缓兵之计也比什么都没有强。”李皖无奈道。
“严家把持着六部的关键位置,禁军也都在他们的手里,皇上如果一下子端了他们家只会打草惊蛇,只能一点点渗透。”李芙最近和石芸经常讨论朝中局势,因此她也略微能理解皇上的策略,可她没想到这件事首先牺牲的要是自己的亲妹妹。
“正是这样,我也劝了父皇许多次,上次回宫也是为了这件事,但我没用,”李皖垂着头,悔恨不已。
“最重要的是皇上手里根本没有严家的把柄,才只能任他们放肆。”石芸道,“我爹当年的调职就是严家搞得鬼,他们那个时候就控制了兵部。”
“这是要我替父皇还债啊。”李蓉叹了一声,无力地看着李皖,“就没别的两全之法了吗?”
“父皇想过密调极北军入京,可这也要等我科举之后补上兵部的差,运作好了才行。”
“我以前以为父皇是天底下权力最大的那个人,没想到原来严家才是那个厉害角色。”李尧说着都笑了出来。
大家听了这话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我们要是杀了严宇呢?”顾昕忽然提了一句,“□□的样子,我来弄药。”
“你以为这能解决什么,到时候还会出个严风,严雪的,不仅蓉儿要嫁,我可能也得嫁。“
顾昕一听李芙这么说,敲了自己脑袋一下,“公主我没脑子,你别当真。”
“我们除了干等到秋试结束,还有别的法子吗?”李尧本来就被这些朝堂这事弄得晕头转向,看到这些比自己聪明个几倍的人都不说话,更加焦急。
“实际上也简单,不过就是在大义和私情之间取舍而已。”李芙看着李蓉,“蓉儿你好好想想,姐姐不管你选哪个,都会帮你。”
选私情,就必定要弃国家于动荡之中,苦于不孝;选大义,就必定要弃自己于痛苦之源,苦于相思。
石芸也看着李蓉,“我见不得你苦。”
李蓉泪眼朦胧。
屋里的人都移开眼神,不敢再去想她俩今后要面对的苦难。
李皖叹了口气,转过身子,他本来就站在桌边,刚刚发现李尧的桌子上摆着一方手帕,上面绣了个“婷”字。
不过那帕子放的地方不大明显,还都是皱褶,看来李尧也不甚在意。
“蓉儿,跟我回去吧,石芸她也得换药了,”李芙朝着李蓉走了几步,“今天大家也都累了,离秋试不还有一个月嘛,我们从长计议吧。”
石芸点了点头,“公主说的是。”她拿手指轻轻地抹掉李蓉的眼泪,强迫自己笑了一笑,“回去先好好睡一觉,我们再商量。”
顾昕也去牵石芸,“你直接和我去百草堂吧。”
李尧这一天也累得够呛,等大家都走了之后才趴倒在床上,他本不知这情爱之苦,他设身处地地为李蓉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