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衣大半的伶俐小二哥非常有眼色的说道:“掌柜的,我去后厨给你拿点儿梨水!”
掌柜:“……”混球,我是让你给我解围,不是让你自己先跑!
两臂搭在二楼的护手上,季闲珺好笑的说道:“掌柜的,麻烦等会给甲字房送一桌好克化的素斋。”
“哎?是了!”小胡子掌柜忙道:“季公子您还有什么要求吗?”
季闲珺想了想:“再烧些热水,准备一身干净衣裳,等会儿来的是位大师。”
“大师?”
掌柜语气奇怪的重复道,想再问,人已经离了位置回房去了,掌柜的不禁摇头道:“这位公子认识的人员真杂。”
前些日子军营里的大人物来找,过几天又有些打扮普通的人来见人……三教九流的什么人都有,却偏偏他自己可不像是能同这些人相识的模样。
掌柜的用他贫瘠的想象力认为,如同季闲珺这等人物,非得是那京城里头的大户人家,一般小门富户都培养不出来,天生金银细软享用不尽,出门走马王孙公子……对,就该是这样!
小胡子在嘴巴上一翘一翘,兀自嘟囔的开心,店里的小二哥偷偷摸摸跟只小老鼠似的从阻隔后头厨房的门帘里头探出个脑袋,两眼睛提溜提溜的转个不停。
掌柜的呵斥道:“看什么呢!还不来干活!”
“哎!来喽!”小二哥嬉皮笑脸的跑过来,凑到掌柜跟前,小心翼翼问道:“那位公子回去了?”
“回去了,回去了!你小子也别躲了,赶紧把人家吩咐的事办了。”掌柜的没好气打着算盘,“平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没心没肺的叫你老娘都Cao心,怎得这回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别跟我说人家磋磨你了,怎么想都不可能,那等人物,家里头多的是使唤的人,你小子能凑上前去都是祖坟冒青烟了!”
小二哥连忙点头,听完掌柜的话一脸苦笑。
“掌柜的,你就不觉得那位季公子很可怕吗?”
掌柜的停下弹指的手:“……可怕?”
“对,”小二哥神色复杂:“不知为什么,他看我的眼神,总觉得不怎么像看人……哎哟!”
掌柜的面无表情收起榆木骨的算盘,丝毫看不出刚刚下狠手的模样。
“快去干活吧!成天想些用不着的,照你这样说,人家公子哥是神啊还是仙啊,妖Jing有长得这么端正的吗?没看书里说,站没站样坐没坐相,走路姿势妖妖绕绕的,那才是刚下山的妖Jing呢!你啊,可别异想天开了!”
小二哥委屈巴拉的揉着脑袋瓜,刚刚若隐若现有所察觉的东西顿时被这一下打到九霄云外,提着嗓子叫嚷道:“我又不是这么说的,掌柜知道的这么清楚,一定没少看闲书,你等我告诉掌柜夫人去!”
掌柜的一瞪大眼,平时慈眉善目的,这时一怒倒颇有威势。
“你小子敢!敢说这话叫你嫂子Cao心,我一定……唉,别跑,你小子别跑!”
掌柜的装腔作势叫了几声,只见那皮猴一样的小二哥已经飞快窜到后面烧水劈柴去了,帘子已落,什么都听不见。
“……”掌柜的表情严肃,幸好这个时间店里没什么人,他说的这话没叫旁人听去,不然……
作为一家老字号,掌柜这些年没少接待一身本事不小的江湖人,客栈本来就人员混杂,各种消息流通,各种各样的人来了又走,掌柜的早就在这种环境下练就一双锐眼,谁是怎么样的人,打眼一扫就能明白个大概。
所以季闲珺和太子长琴一进来,他就大约有个印象。
这是不能惹的人。
后来也证明了他的想法,更让他打定主意,存够钱就踏踏实实养老,把客栈交给下一代。
这年头深藏不露的人多了,不知什么时候就碰到不能惹的,将自己一家都赔进去。
手指零星打过几个算盘珠子,目光发空的定格在大堂一角,眼睛里没个焦距,也就没注意到门口出现一道人影。
衣摆沾着本地特有的黄泥,芒鞋破烂,粗劣的衣物也说明这不是个富有的人,但是掌柜的何等眼尖,一下子就发现了此人虽然疲惫但Jing神饱满,值得注意的是那一身皮子,晶莹剔透仿佛散发着宝光,在阳光下犹如佛祖临世,若自己信佛,怕是当成就给跪了。
“大师!”
掌柜的热情招呼起来,人也作势要走出柜台。
功德佛岂能从这个小动作里看出他的警惕,莞尔合掌:“阿弥陀佛,贫僧来找一位有缘人。”
掌柜的一时没想起来这人会是季闲珺口中的大师,在他的印象中,季闲珺口中的大师不是少林寺那等德高望重的高僧,也该是西域那边儿的喇嘛,总之,不该穿着这么破烂,只以为这位僧人说的有缘其实是化缘来了。
“大师等等,我这就去后面给您那些斋饭来。”说完就要往后去。
功德佛眨眨眼睛:“阿弥陀佛,施主要为贫僧布施,贫僧并不反对,只是贫僧要找的有缘人想必已经准备好斋菜膳食等待贫僧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