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季涧尘。
季总管早已没了往日风流倜傥的样子,眼眶青黑,一看就是几日不曾休息了。他看着自己,眼睛里一览无余地全是恨意。
“城主怎么样了?”最终还是他开口问道。
“昏迷。”季涧尘冷冷地看着他,想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什么波动,却未果。
一瞬间的疑惑之后,他忽然明白,顾璟华大概已经疯了。
只有疯子的眼神才会在此时这般的平淡无波。
“是燕夫人吗?”顾璟华歪着头,忽然轻轻地笑,“她扮作侍女,给我练了止水心经,叫我发狂?”
季涧尘莫名感到有些胆寒,皱了皱眉回答道:“是。你身上有两重蛊,一种叫忘情,一种叫活尸。忘情蛊是当日段姑娘给你下的,活尸蛊……”
“是我和城主去苗疆的时候罢?”顾璟华的语气有些说不清的Yin阳怪气,让季涧尘觉得自己的汗毛都能竖起来。
“没错,只是这活尸蛊不是一般的活尸蛊,唯有遇上止水心经才能发作,燕夫人本希望你和城主……行房之后将蛊过到他体内,让他发狂而死,不料城主急于闭关修炼,未能与你……故出此下策,易容前来。”
顾璟华闭上眼,不知在想什么,半晌后睁开:“我知道这事我难逃其咎,你打算把我怎么样?我身上的止水心经……确实已经给你散去了。”
季涧尘眼底一冷:“顾璟华,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很令人恶心?”
“季总管的意思是,我应该哭爹叫娘吗?”
“你疯了。”季总管冷笑了两声,“我真后悔当初把你送到城主身边。”
当初……
提到当初,顾璟华忽然睁开了眼,他心中闪过一丝揪痛,虽然只有一瞬,却痛的惊心。
“我不会过于为难你。”季涧尘深吸了一口气,“但你也别指望我放你走。”
“城主之事……你我两人都脱不了干系。这些日子,他受什么苦,我也要叫你受什么苦,若他有闪失,我定会叫你陪葬,然后即刻自裁,你不用担心黄泉无伴!”
说罢季总管转身便走,顾璟华瞧着他的背影,忽然撕心裂肺地大笑起来。
那种Yin阳怪气的可怕笑声在黑暗的刑室中回响着,连狱卒都胆寒了起来——一个人要疯狂绝望到了何种境地,才能发出这样的笑声!
顾璟华是疯了,疯的很彻底。
在他刺伤秦流烟的那一瞬,他就已经疯了。
他不知在那间刑室里被吊了多久,因为黑,那里没有白天和黑夜。
无时无刻没有人来折磨他,鞭子上涂抹了辣油,浇在身上的是煮沸的盐水,烙铁印得他全身上下除了一张脸,没有一处不是鲜血淋漓。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他身上吐过唾沫,而他只是笑着看着他们,眉目间的笑意堪称写意风流。
他是高兴的,他在和他的城主受着一样的苦,他怎么会不高兴呢?
痛晕过去,又醒过来,醒过来以后继续受刑,再晕过去。
顾璟华发现自己并不排斥这样的日子时,终于明白,自己这回是真的疯了,而且这疯病,怕是好不了了。
终于有一天,他又一次见到了季涧尘。
堂堂七尺男儿竟然红着眼眶。
他想笑,却丝毫笑不出来,只见季总管愤怒地无以复加,也不爱惜自己洗得干干紧紧的手就冲过来,硬生生地折断了他的左腿。
他下意识地发出一声惨叫,却丝毫没有感到疼。
不疼,只是麻木。
“滚!”季涧尘松开了不知锁了他多久的铁环,让他像一团烂泥一般软倒在地,将一个药瓶扔在他身上。
“滚回柳州城——再也不要回来!”
☆、揭露(一)
柳州城的顾公子回来了。
从此柳州城少了一个开朗爱笑的少年,多了一个优雅谦和的公子,听起来似乎是不错。
但鲜少有人知道,这顾公子得了疯病。
他待谁都比以往更加温和如玉,让人如沐春风,可是他的眼神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顾璟华刚回到柳州城的时候全身上下没有一处皮肤是完好的,左腿更是折断了骨头。神志不清的顾公子被不知何人送到顾家后,顾老爷给他请来了柳州城最好的大夫疗伤,只见他一身骇人的痕迹,多数伤口皮rou外翻,甚至腐烂,左腿更是惨不忍睹,叫那大夫不得不把他绑起来,再用刀割去他身上的腐rou。
这是一种难以想象的痛苦。
可是那公子却在途中忽然抬起头来,冲着大夫微微一笑,笑容里没有半点勉强,甚至还带着不明的惬意:
“先生,莫要医我的左腿了,我觉得这样也不错。”
他的神情间没有半分痛苦的意味,尽管被绑在床上,刀刃正从他身上一点点地将腐rou割去,他仍是抬着头,望着窗外,让斜阳将余晖洒在自己的脸上,享受一般地眯了眯眼睛。
那先生一处理完他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