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不食子,畜生都比你强。”
“我畜生?你整天想着和那个搞音乐的野东西私奔,我还得跪在地上三叩九拜求你留下?”于父瞪得眼珠都快崩出眼眶,他扯扯嘴角:“我怎么有你这种女儿?以前跟不务正业的穷小子瞎混,现在给人老总包养当情妇?脸都被你丢光了!”
“那你赶紧走,眼不见为净,”于知乐动动眉毛:“我们彼此都是。”
“这是我家!”
“这是我的房子。”
女儿咄咄逼人的样子,让于中海陌生不已。
他可是曾经的一家之主呀,任谁见他都要礼让三分,他记忆里的女儿什么样?
纤瘦安静,沉默寡言,受了委屈也只是死死咬着牙,把打转的泪水往回憋。而现在,她已经可以当面同他不客气地讲话,甚至是,像过去一般回嘴,羞辱他。她漠然之极的脸色,是一柄青出于蓝的淬血刀刃,血缘的血,剐过来的时候,比当年的他,还要利,还要狠。
偌大的疲惫席卷全身,于父两腿发软。
他真的老了,是不堪重负的纸老虎,不,他连纸老虎都不够格,虚张声势也是徒劳。他早已降不住眼前这一头倔强的小马。
他忽然什么都不想计较,也不高兴争个头破血流,更不想再面对于知乐。所以,他背过身,往外走。
为了不让自己看上去那般老弱无依,宛若丧家之犬,于中海想要昂首阔步地出去,可他试了试,却发现连挺腰直背的力气都荡然无存。
于知乐定神,无声地注视父亲背影片刻,启唇:“把你丢的杯子扫了。”
然后提上抽屉,往楼道走。
回身的同时,于知乐的眼眶瞬间红了一大圈。是报复的快意,还是心酸的悲悯,她也分不清。
但她心里,一个历久弥新的念头,已经展露出更为清晰的轮廓。
即使连根拔起会有切肤之痛,她也要离开这里,不再回头。
——
中午,于知乐回了市里,她在景元大厦附近的一间咖啡馆坐定。
难得清闲的午后,她给自己点了杯草莓梨汁。
服务员先为她倒了杯柠檬茶,于知乐道了声谢,打开手机短信列表,找到一周多之前,景元音乐公司发来的那条短信。
短信里面,除去景元音乐公司的地址,还有林有珩林总监的手机号。
皱眉凝视了那串数字少倾,她食指压上去,拨通。
把手机靠到耳畔,那边嘟了两下,就被人接起:“喂,哪位?”
是个沉稳敦厚,趋于中性的女声,听起来格外舒适,像秋天陈铺在路面,晒上好多天的金色稻谷。
于知乐微微抿唇,喉咙动了动,回:“请问是林总监吗?”
“对,你是……?”
于知乐沉静一秒:“您好,我是,”顿了顿:“于知乐。”
既有严安引荐在前,想必她也应该听过她的名字。
“啊——”果然,对方惊讶地拖长了声音,有些意外:“是你啊,于小姐,你好啊。”
“林总监,你好。”
电话那头,传递来了一些惊喜的笑意:“我以为你不会联系我们了呢。”
“抱歉,考虑的时间有点久。”
林有珩是个脾气不错,且惜才的前辈:“没关系啊,严安和我把你说的天花乱坠的,我真是很想见你一面。”
择日不如撞日,她又说:“我今天刚好有空,你下午来公司一趟?”
听见那个名字,于知乐稍有迟疑,随口才启齿,试图提出自己的要求:“林总监,”
她无声地吸气:“我有个冒昧的小请求……”
“你说。”
于知乐轻咬下唇,她知道自己很紧张,但还是努力地稳住:“我可以和您私底下见面吗?”
“不方便来公司?”林有珩问。
“也不是。”
“可以啊,”女人答应得很痛快:“完全可以,让你来公司,只是设备齐全,你也好试唱,我么,也好直观地看看你水平。”
“我下午也可以唱,”于知乐补充:“我会把吉他带过去见您。”
那边愣了下,笑了:“好啊,你除了吉他还会什么乐器吗?”
“电子琴,口琴。”于知乐真诚地答:“都会一点。”
“这个很不错啊,”听到那边有人喊,林有珩当即约了个时间:“于小姐,我们下午三点左右碰面吧,回头在哪见,我短信发你。”
“好。”
“那再见,期待你的声音。”
“好。”
那边挂了电话。
于知乐长吁一口气,所有神经仿佛绷了一个世纪。
——
在咖啡馆里坐了半个钟头,于知乐准备回琴行取保养的吉他。
途径景元大厦,她遮额抬头,眯起眼打量这栋明晃晃的、耸立云霄的偌大建筑。
五十六层是哪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