驶过飞机飞跃肯尼亚的草原,驾驶过帆船穿越加勒比海峡;我畅饮过名酒,骑过名种烈马,玩过鹰,耍过蛇,驯过象,甚至亲自赶过羊。”
敏真噗哧笑。
于怀平的笑意亦逐渐加深,沉浸在曾有的恣意人生之中:“我见过人世间最美的风景,也曾到访过最肮脏Yin暗的平民窟。我住过华丽的城堡,也住过渔民的船屋。我睡过各式各样的英俊男人,其中还有一位拿过金像奖。”
“哗!”敏真再度对于怀平刮目相看,“是谁?我保证不说出去。”
于怀平却不答,径直说下去:“我并非富可敌国,我挥金如土,但是我也尽职尽责地管理好了家族产业,让它在我手中,比我父亲时扩大了三倍不止。我活到现在,对得起我自己,也对得起于家祖宗了。”
“所以,敏真。我哪怕下一秒咽气,我也没有遗憾。”
“可是……”敏真挠头,“可是,你还没有找到爱人呀。”
于怀平噗哧笑,听在敏真耳中,却更像是一声轻泣。
“爱人,我有过的。”于怀平说,“但是他死了。”
敏真听到这里,并不太意外。言情和偶像剧的套路也大都如此。
曾经的真爱意外去世,那人始终不能忘情,多年来在回忆海中苦苦徘徊,丧失了再去寻觅伴侣的斗志。
旁人问起,也都会说一句:爱,我曾有过的。或者,一生爱一次足矣。
可敏真他们这样的年轻人,自有新思想,不走你们老人家的旧道路。
她不屑道:“死了爱人就不再找新的了?我看未必真的是钟情不可自拔,很多时候只是懒。懒得再去揣摩一个人的心思,懒得再去和对方磨合,懒得花那个时间……”
“喂!”于怀平抗议,“你舅舅就苦守寒窑六载多,才把你顾叔叔给等了回来。”
“我顾叔只是出国,又没死呀。”敏真说,“我顾叔叔果真实现了当年的承诺,他确实成为了我舅舅所能遇到的,最好的男人。我舅舅不选他才是脑子有问题。可再好的爱人,首先他也得是个大活人,不是?”
于怀平啼笑皆非:“现在的小孩怎么这么早熟?”
“他们未必早熟,我早熟。”敏真得瑟,“哥,我是不知道死了爱人有多痛苦,毕竟我还没有恋爱过呢。但是死亡不是终结,而是个全新的开始。他开始了他的下一段轮回,你也不妨开启你自己的。你以为你已经把人世间的风景都看透,其实还远远没有呢。今儿我们被绑架,也许明天我们就能反抄绑匪的大本营,杀他个片甲不留!”
于怀平被女孩儿逗得不住笑,气都喘不过来。
“真的。”敏真认真道,“你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新鲜事。每天太阳升起,照在我们身上的光和热都是不同的。”
于怀平沉默了。
敏真和他一起望向舷窗外的苍茫黑夜。
“不管怎样,明天又是全新的一天。(注)”
半晌,于怀平才轻声道:“你不懂,敏真。我的爱人……是我害死的。”
敏真惊愕。
就这时,头顶某处传来一声重响。紧接着,整艘船的灯光骤灭,片刻后又亮起。
海浪和风声依旧,但是,船的发动机声停了。
有人来了!
茫茫浩海之中,烈风潇潇,货船如一座明亮的孤岛。黑暗自四面八方密实地压下来。
敏真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全神贯注地听着。
突然之间,绵长低沉的警报声像似自深渊之中窜出,瞬间拔高,响彻全船,如巨人吹响了一支号角。
整艘船轰动。
海风掀起一道巨浪,哗然撞击而来。船身剧烈摇晃。
男人大声叱喝奔走,靴子在甲板上踏出滚雷一般的声响。
敏真有生以来第一次在现实之中听到枪响。那声音同影视剧里的相去甚远,更像是爆豆子,霹雳扒拉、清脆而不刺耳。。
那一串串交叠着的枪声此起彼伏。打斗声,惨叫声,由远及近。
虽然听在耳中惨烈无比,但敏真知道,那正是她和于怀平恢复自由的希望。
人们用中文吼叫着奔过船舱门口。
“快走!别管那些老外了!”
“到处是武警的人……”
“怎么搞的?他们怎么来得这么快?”
敏真在船舱里捡起一个一块小木板,拼命敲打着门。
“我们在这里!来人呀——”
突如其来的爆炸轰鸣掩盖过了她的喊声。
舱门,地板和舷窗,全在爆炸震荡中一阵战栗。
货船如一头受伤的巨鲸,在这幽深广袤的夜之海中发出低沉而痛苦的呻-yin。
“……把他们带上!”
敏真听清了这句西语,飞快离开了门,转身又将斜倚在墙角的于怀平抱住。
“放松。”于怀平在敏真耳边说,“先别挣扎。”
舱门打开,外面的sao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