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人群走到女眷这边,与孙氏说话。
林淡秾和林冉华立在孙氏身后,听林父先开口,道:“怎么,累了吗?”
孙氏瞥他一眼:“一路坐着有什么好累的。”
林父柔声道:“辛苦你了。”
孙氏抿抿唇没有说话,撇过脸去,只是神态却不见欢喜。
林父似是不觉,见孙氏不理他,又问了几句林冉华的近况,林冉华一一作答,语气可见亲昵。林父笑眯眯地夸奖她几句,就将目光落到了林淡秾身上
他自然是记得自己这个庶女的,唯一养在孙氏边上的庶出。相较于注定要嫁出去的女儿,林卓群更看重能继承自己家业的儿子。孙氏与他则恰恰相反,与儿子感情淡淡,却十分在意自己的亲生女儿林冉华,吃穿住行教养学识孙氏皆花费了大量心血,最终浇灌出一个林冉华。林父爱屋及乌,对自己端庄大方的嫡女称得上喜爱。
至于林淡秾则正处于爹不疼、“娘”不爱的尴尬境遇,孙氏对她尚有几分“面子情”,毕竟内宅相见要称一声“母亲”。但那个要被她称作“父亲”的人几乎不问内宅事,一年也不过能见几次,此刻林父与林淡秾打了个照面,也只是如往常一般嘱咐一句:“淡秾你也好好和你姐姐、母亲学着些。”
林淡秾低头应下,心想,他竟然没有记错名字……是了,这句话一年总要说个许多次,他又怎么会记错。
林父目光又落到孙氏身上,道:“一会儿跟着你们母亲,不要乱跑。”这是对冉华与淡秾说的。语毕,他顿了片刻,与孙氏说:“我很快乐。”
他伸手去撸孙氏额前的鬓发,见孙氏没有躲开,一顺而下,摸到发尾露出个笑来……
孙氏似有几分心事,连林父的离开都没注意。半晌她才回过神来,看了看林冉华,见她欢喜神情又默然无声。
清明雨一阵一阵落,等最后叩拜礼毕,雨还是不见大也不见下。下人们忙着收拾东西,主人们则走到一起。林老夫人还红肿着一双眼睛,对孙氏道:“下雨了……明、明娘。”她叫了一声,就说不出什么了。
“下雨了,”孙氏低头看她,平静地说道:“母亲不妨直接去庄子里坐一坐。”
林老夫人忙不迭点头,连声说:“好好好”。
于是又起轿,行了约莫三刻钟,到了孙氏在郊外的一个庄子。管家立在外面,恭敬迎过孙氏,便去给初次到来的老夫人等人介绍起来。
这原是孙氏的一处陪嫁来的温泉庄子,京畿附近有几处有产温泉,这里正是其中之一。温泉水量不大,故而周围一圈庄子也不多,有些偏远但却是个极为幽静的地方。
孙氏未出嫁时喜欢泡温泉,但出嫁之后就基本没来过。得了孙氏那边的允许,管家就将这温泉庄外延用来种菜,虽摆设没动,但原本种的花草全换成了蔬菜,藤上爬的也变成丝瓜、黄瓜之类。
林老夫人见了觉亲切,道:“我已经许久没见过这些了,年轻时我也是种地的一把好手。我瞧你这温泉温应当不高,否则也种不了菜。”
管家忙道:“正是,老夫人好眼力。”
他正好夸到了点上,林老夫人闻言哈哈大笑,一时竟也未注意孙氏一瞬异于平常的神色。那是诧异和无奈,但更多的是恍如隔世的叹息。
这庄子承载着她许多年轻时的回忆,虽然想要丢弃,但真正站在这“物是人非”的时候才发现还是不能平静无波。但那前尘往事和种种思虑终究在一闭眼、一睁眼间,被孙氏压在心底。
总归是回不去了,没了也好,没了也好。
她一反常态,去问道:“这里种的是什么?”管家见主人没有不高兴,连忙一一作答。
……
林冉华听着对答,道:“这倒也很有趣呢,我竟不知这些东西都是这样长出来的。”她想了想又道:“与种花不同。”
林淡秾抿唇笑道:“自然与种花不同。”
林冉华又看了几眼瞧了个新奇,也渐渐失了兴趣,赏菜终究没有赏花好看。
一行人过了外延到了里面,才见着了这庄子的巧思。外延到里面,留了大片白,只为了那不远处连绵的竹舍。
是山石、温泉、冷竹,忙里偷闲、也不可失了意趣。
管家走在最前面领路,边走边解释道:“夫人前几年虽说让我们随意弄这庄子,但我们也不敢放肆。前面改了种菜创了些收成,但这庄子里面的沁竹居我们却没有敢动,”他先走一步,推开正中一扇竹门,是间书房,一行人走进去,孙氏多看几眼慢一步,管家等她进来,才讨功道:“尤其是这书房,我们每日勤扫,不敢有半分懈怠。陈设摆列也没有动过,夫人若是不信,可以瞧一瞧。”
孙氏被叫到名字,一怔,下意识地去看林父,却见他立在一边正抬头看墙壁上挂的一幅画,等孙氏看清画上是什么,顿时脸一抽。林父端详片刻后,取下那幅画走到孙氏近前,看画又看人,终道:“惭愧,为父这么多年来,竟然未给夫人画过一幅小像。”
林冉华上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