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网,另一侧有办公桌和电脑。
天花板上亮着一排节能灯,左侧角落还有个摄像头,红光一闪一闪的。
顾钧腕间的铐子暂时被人打开。
他坐下来,背脊靠着椅背,双腿岔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面前的桌上摆了一摞纸,他随意瞄了一眼,背脊一僵,皱起眉仔细看去。
除了上次那些在法外详细的资料外,还有他在IZO私营公司的一些资料。
但因为IZO自身保密性甚好,只出现了他所用的假名和代号。
可这些并不是他最为吃惊的原因。
顾钧没有想到的是——除了这些资料,还有他从半年前左右,一直持续到今天上午,所有的情况。
按时间日期往下依次排列。
包括那家血刃军品店、收来的二手吉普车、观象山路的老房子,虽然照片拍得有些模糊,但显然能看出来。
还有他送林莞去上学、两人同居、搬家步入婚姻,等等等等。
他的日常生活,一直都在被密切监视着。
有时候,他的确能察觉到一些,但一直以为是盛磊的人。
顾钧的心一点点沉入了谷底,两胳膊肘撑在桌子上,双手用力地抓了抓头发,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完了吗?”
顾钧随着那道声线抬起头去,微微一顿,认出是滨市快艇上的那个老特警,被吴晓青称什么“徐”。
男人头发有些花白,脸上的法令纹很深,眼神十分锐利,如同高山上的猎鹰一般。
他望着顾钧,就像是刚刚的狙击□□瞄准一样,根本无需任何修正,可以直逼人的心底。
顾钧瞄了一眼那些照片,将手中的资料放下,忍不住嗤了声儿:“有这闲工夫,怎么不盯别人去。”
老徐知道他话中指的是盛磊,解释道:“第一,我们不是一个专案组;第二,他属于你们当地的黑·帮,牵涉太多,也不会在我们工作的范畴。”
顾钧轻抿了下唇,没说话。
老徐继续说:“不然在滨市码头,你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够轻易离开?”
顾钧沉默下来,当时心里也有过疑惑。
无论怎么说,他都算一个通缉犯,理应跟着吴晓青去省城公安厅接受审查。
但他竟没被过多阻拦,直接就开车跑路了,撤得还那么迅速。
——也幸好那么快,让他追回了林莞。
想至此,他身体稍稍放松了一些,低声道:“谢谢。”
“不用,婚姻是人生的第一等大事。”
老徐慢慢地说:“更何况,晓青也给你做了担保。”
他抬了下眸,“这么信得过他?”
“他是我亲自带出来的人,我相信他,如同相信我的左右手一样。”
顾钧笑了笑,环视了一圈窄小的审讯室,“那这是什么意思?”
老徐没答这个问题,神色严肃了些,直接问: “你打算离境?”
“是。”
顾钧答道,左手却不自禁地紧攥着,掌心还冒着层汗。
老徐紧紧盯着他。
他呼吸略一滞,只觉得自己在那个眼神中无所遁形。
“顾钧,我是半年前找到你资料的,说句实话,我很同情你过去的遭遇。”
顾钧不语,重新翻了翻桌上的一摞纸,仔细思索。
自回国后,他一直都分外小心。
半年前因为林莞的原因,他去过一次警察局,也是唯一的一次,当时还被要求做了笔录,拍了照。
应该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他随口说了句:“是吗?”
“但跟同情比起来,我更替你感到非常可惜。”
顾钧扬起眉毛。
“可惜了这么好的身手,却Yin差阳错地成了……外军。”
他听到“外军”两个字,勾了下唇,“您说得倒是客气。”
老徐沉默片刻,室内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
“我转业以前,手底下带过个兵,是陆战队的狙击手,后来被选进了特种部队,还得过一次二等功。”
说到这儿,老徐停顿一下,眼底闪过一丝痛心:“可惜他性子……最后闹上了军事法庭,被开除军籍以后,他接受不了离开军队的生活,就自费去了趟儿法国,后面的情况跟你差不多。”
顾钧紧皱起眉,嘴唇抿成了一道直线。
法外的亚洲面孔不多,华人更是少,老徐说得这个人,如果服役时间差不多,很可能就是他在军团中认识的某个。
他稍微一细想,心底就有了答案,右手不自禁抚了下肩上的圆形伤疤。
“他在特种部队的代号是鹰隼,法外时期用的名字是Waldo,在第二伞兵团第四连服役十年后,顺利拿到了法国国籍,后来进入EO私人武装公司。”
顾钧点了点头,淡声道:“这个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