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若非如此,他们不会如此。
可他不知道他们心中的事究竟是何事。
送走傅清风后未多久,夏哲远与徐氏便来到了谦逊园,方才一直藏着不敢出现的月连笙正陪在夏温言身旁。看他喝药。
见到夏哲远与徐氏前来,她赶紧站起身,“爹,娘。”
夏温言也将喝到半的药碗从嘴边拿开,“爹,娘。”
“连笙坐着就行,站起来做什么,又不是什么外人。”本是满心忧愁的徐氏在看到依旧如往常一般好端端的月连笙时露出了爱怜的笑容来。
此时此刻,也只有在见到好端端的夏温言与月连笙时,她才能笑得出来。
“那爹娘也坐。”月连笙有些腼腆地笑笑。
“我不坐了,我就是过来找连笙的而已。”徐氏笑得很慈爱。
月连笙有些诧异,“娘找我什么事儿?让小翠来叫我,我过去找娘就好,哪儿用娘来跑这一趟。”
“没什么的,我也没事干,走走也是好,正好还能过来看看言儿。”徐氏走上前来,轻轻拉上了月连笙的手,“今儿个晚饭我想亲自做,咱们一家人坐一块儿吃顿晚饭,不过我许久没有正儿八经下厨,怕自己整不好,便来找你给我搭把手。”
“娘要亲自下厨?”月连笙诧异更甚。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娘你会下厨!?
夏温言不由得笑了,“连笙可是没想到咱们娘会下厨?别担心,娘做的饭菜还挺好吃的,不会让咱们难以下咽的。”
徐氏伸出手轻轻揪了揪夏温言的耳朵,佯装恼道:“你这贫孩子,就不能在连笙面前给娘说点好的?”
夏温言笑得更愉快,“不是说了娘做的饭菜还挺好吃的么?”
徐氏轻白夏温言一眼,松开了手。
月连笙此时也笑了。
一家人的感觉,真的是很好。
“走吧连笙,跟我去厨房吧。”
“好的,娘。”月连笙应了声,随徐氏离开之前不忘替夏温言揉揉那被徐氏揪过的耳朵,却发现公公夏哲远还在,她当即红了脸,跑开了。
夏哲远看到月连笙如此关心在意夏温言,也不由微微笑了起来,对夏温言道:“言儿快些把药喝完。”
夏温言点点头,把剩下的大半碗药喝净了。
夏哲远替他将药碗拿过,交给了屋外候着的绿屏,回到夏温言前面时问他道:“院子里山茶花树下的Yin凉正好,言儿可要与我对弈一局?”
“好啊。”夏温言依旧笑得愉悦,“许久没能与爹下棋了。”
“是啊,挺久了。”夏哲远有些感慨。
竹子很快就在山茶花树下为夏哲远与夏温言摆好了棋盘,还是与以往每一次一样,夏温言执白子,夏哲远执黑子。
父子俩的注意力全都在棋盘上,谁都没有说话,皆专心致志一心一意下棋。
他们眼里,似乎就只有棋局。
可明明这个时候,根本就不适合下棋。
夏温言没有问夏哲远今日为何没有出门看生意,也没有问他为何没有故意避着傅清风不接待,更没有问他为何忽然大白日里陪他下棋。
以往,夏哲远都是入夜回家后才有空暇来陪他下棋。
夏温言虽然喜爱下棋,但他的棋艺并不算得上好,鲜少能有赢夏哲远的机会,而在棋盘上,夏哲远也从未让过他,因为只有如此,才能让夏温言的棋艺有所长进。
但今回,夏温言却赢了夏哲远,且赢得轻而易举。
“爹有心事。”夏温言看着棋盘上被白子包围的黑子,抬头看向夏哲远,道。
“是啊,有些心事。”夏哲远坦白承认。
“爹是有何心事,可愿意与儿子说说?”夏温言温和关切地问道。
夏哲远没有回答,他只是眼神温柔慈爱地看着夏温言,看了好一会儿,才慈笑着道:“言儿长大了,总觉好像就是不知不觉间的事情,还清楚地记得刚生出来的言儿捧在掌心里刚刚好,小小的,大夫都说养不活。”
夏哲远边说边比划了一个大小,那是夏温言刚出生时候的大小。
的确很小很小。
“可你娘不舍得你,说什么都要把你养活,不管大夫怎么说,不管如何苦如何累,她都要把你养大,然后你现在就已经长这么大了,还快要当爹了。”夏哲远愈说愈慈和,但夏温言听着却愈来愈觉得有些心慌。
因为这样的话,夏哲远从未与他说过,更不会无缘无故与他说。
“爹,我会好好活着的,会的。”夏温言肯定道。
“我自然相信我们言儿会说到做到。”夏哲远点点头,“我们言儿除了身子弱些以外,从没有什么是需要我和你娘担心的,会是一个好丈夫,届时更会是一个好父亲的。”
“爹,能与我说说你想要说的事情了么?”夏温言终是忍不住问道。
夏哲远依旧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伸出手,将棋盘上的黑子拈起来放回棋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