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卧室,弯腰从床下面找出旅行包打开,一边往里面扔东西,一边掏出手机。
“赵阿姨吗?我是小慈。”
“我妈去北京了,给我留了张字条,说有本书让我捎给您,但是我下周要出差没时间,不如您把地址发给我,我给您快递过去。”
“呃,不着急吗?”
吴笑慈费劲从衣橱最下面抽出压箱底的冲锋衣,坐在床上微喘。
这个粉色是不是太装嫩了?
“那要不等我妈从北京回来,咱们再一起约着吃个饭吧。”
“好,那赵阿姨再见。”
手机随手一扔,吴笑慈也跟着一头扎进被子中。
不想相亲不想上班不想出差不想去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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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她背着自己硕大的旅行包,带着遮阳帽,穿着冲锋衣出现在和白朗约定的路口。
一辆黑色的越野从她面前开过,行出五十米又倒了回来,停在她面前。
白朗打开门走到她面前,站定。男人穿了一件黑色的运动外套,里面是普通白T恤,同品牌运动裤,球鞋。金边眼镜依旧架在鼻梁上。
他从头看她到脚。
“你是哪个夕阳红旅行团的大妈?我记得你的资料上好像写得是25岁。”
他的语气没有丝毫嘲讽,反而像是在认真的质疑她的装扮,“要不要再给你面国旗拿着?”
吴笑慈知道自己现在粉色冲锋衣旅行包袋子还捆在腰间的打扮确实有些怪异,但被这样一个男性如此直白地嘲笑自己的打扮,还是觉得心情有些不爽。
“我平时不太穿运动衣,这件外套还是大学时候买的。”她把自己的旅行包放进男人的后车厢,然后爬上副驾驶座。
“白....呃,白老师。”吴笑慈想了想,还是没办法直呼男人的名字,“我今早发给您的采访提纲您看了吗?”
“还没有。”
白朗把眼镜换成墨镜,拉下遮光板,启动车子。
吴笑慈点头:“那我念给你听,您看有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吧。”
“先不急。”
白朗目视前方,“虽然不想打击你,但有件事还是要说。”他顿了一下,“你准备的采访提纲可能用不上了。”
吴笑慈一愣:“为什么?”
“丰野新闻的记者上周去万溪村采访,但是被宋春生当面拒绝。”
吴笑慈“啊”了一声,有些懊悔:“居然还是被人抢先了。”
“宋春生拒绝给他提供住宿,也不允许村里的其他人收留他,他在村口的破房子里对付了坚持了三天,最后还是铩羽而归。”
白朗看向女孩,她手里的采访提纲很厚,他扫了一眼,粗略估计应该有二十几页。
一晚上做到这个程度,估计是熬了个通宵。
“这么不近人情吗?”吴笑慈再看向自己的采访提纲的时候,最初满满的信心也开始一点点消退。
“采访她难免要涉及十一年前的案子,虽然她自己不说,但不一定希望别人提起。”白朗说。
“唔。”
这涉及到稍复杂的心理问题,吴笑慈突然意识到自己即将采访的这个对象,确实应该在这方面更加注意。
“所以,我们可能会有一场硬仗要打。”男人的声音比刚才微微下压,“车程大约四小时,趁这段时间补个觉比较现实。”
出师未捷身先死,吴笑慈哪还有心思休息?
白朗回头看女孩,发现她不知道时候拿出了电脑,正闷着头修改自己的采访提纲。
男人表情未变,收回眼神继续看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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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停了三次服务区,一共四个半小时,黑色越野车终于驶入大山。
吴笑慈靠着车窗看外面,那险峻的盘山公路让她忍不住有点腿软。
“这里好危险啊。”她忍不住感叹,“我看山脚下也有空地,为什么不搬下去呢?”
她看过很多万溪村的资料,发现除了十一年前的那个案子,除了每年固定出现在贫困村的名单上,关于这个村子的其他报道竟然少的可怜。
如果不是这次宋春生重新在网络上火了一把,万溪村可能还会继续沉寂下去。
白朗打开了车窗,微凉的风吹进来,把吴笑慈的刘海吹得乱七八糟。
过了盘山公路,还有一段山路,吴笑慈在颠簸中咬着牙发誓,这次采访一定要采访到宋春生,否则都对不起她这份折腾。
下午两点半,两人终于看到了写着“万溪村前方300m”的广告牌。
悬在半空中的广告牌从山壁上伸出来,多年的风吹日晒已经让海报上的字褪色变形,铁架上也布满斑斑锈迹。
小村在半山腰,看到房子之后车子就不好再继续开进去,于是两人背着包下了车,白朗看上去还算神清气爽,但眼下也有几分疲惫,吴笑慈则是一张脸煞白,活像是只剩半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