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道。
谢凌云已经忘记自己有几天没闭眼了,风尘仆仆赶回来的路上,他不敢阖上眼,怕自己睡过去便会坠马,到时候要是残了娇娇可就不要自己的了。回来了他也不敢闭眼,他惶恐至极,他生怕自己一个闭眼就错过了娇娇醒过来。
你看,娇娇这不是醒过来了么!
……
谢凌云一口一口地给她喂粥,稀粥,稀得跟水一般,寡淡无味,但是她还是吃不下,司静思觉得她自己的胃部应该是坏了。
“猴子,外面……怎么样了?”今天的司静思感觉自己似乎恢复了一点儿Jing气神,可能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她直觉自己应该是睡了不短的时间了,但是谢猴子居然没有离开过她的床边,简直不可思议。
她快死了,外面应该波动不断才对,比如那些穷途末路的人,来个造反来个逼宫什么的。
但是这些都没有,她的宫殿,实在是安静地可怕。
“别想那些,你现在要好好的修养才会好起来。”谢凌云的眼珠子里布满了血丝,宛如地狱归来的恶鬼,但是那低沉而温柔的嗓音却能一次又一次地安抚她,司静思视线不大好,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内心是怎样疯狂地叫嚣着要杀戮。
“我好不了了。”司静思突然开口,语气有着失落和不舍。
为她擦拭嘴角的谢凌云手一顿,却若无其事地收好了手绢,平静道:“娇娇莫要这样想,有这样一种□□,就必然会有它的解药,很快就会找到了。”
“猴子,你呼吸加重了。”骗不了我的,好不了了,唉!
谢凌云猛地停住了自己的呼吸,“……”他不敢再开口了,事实上看着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谢凌云已经猜测到娇娇似乎是有些看不清,她说自己好不了的那一瞬间,他确实是在心里掀起了滔天的杀意。
他无法接受……要怎么才能接受得了,接受得了他的娇娇,竟然要死在他前头,死在他们成亲后!
“谢猴子,”司静思又感觉自己很困了,很想睡觉,“你恨我么?”
“恨!”谢凌云看着她扑闪着眼睛挣扎,就知道她又想睡了。
我当然恨你,我恨透你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但是我却更……爱你,我的娇娇。
司静思听着那痛苦的哽咽,如同野兽一般的悲鸣,也忍不住心酸,“那你,还爱我么?”
谢凌云不想再她面前表现出消极的一面,但是听到她这样问自己,用着这样心酸的语气,他还是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才缓缓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卿兮卿……可知?”
她忽然就释然了,笑道:“那谢猴子还是少恨我一点,多爱我一点,最好……咳咳、就不要恨我了。”
谢凌云,“……”
“谢猴子……答应我。”
谢凌云泪如雨下,“好……”
【叮!反派谢凌云的好感度:+1,目前好感度为:100。】
他怀里的人一动不动,日色渐渐地暗淡,他怀里的人也渐渐地冰凉。
日色渐渐地暗淡,他的心也渐渐地忘记如何去活着。
……
昨日的宫殿才装点了无数的红绸缎,大红的双喜贴满了每一个角落,今日却将绸缎换成了惨白的颜色,天下缟素……
没有谁能知道那个一日之间老去的青年心中在想什么,就像没有谁会在娶了心爱的女子后,那女子便死在了自己面前,而他还要亲自为她举行丧葬一样。
“魏长亭。”
魏长亭听着对方的声音都觉得难过,“是!”
“吩咐下去,京师戒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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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帝的妹妹谥号为天弘运文武睿哲恭俭宽裕懿仁皇帝,懿帝下葬的那天,新帝接到了魏长亭的上报:苏友业之子于殿前触柱而死。
一身缟素的谢凌云久久没有回答,许久才恍然地问了一句:“为何?”
魏长亭深深地呼气,才颤抖着开口,“陛、……先帝中的毒,乃岭南之南的南蛮所特有,苏友业先前听闻了先帝的病情,寻遍蛮族,终于找到了解药,特让其子送来解药……”
只是晚了一步,苏友业之子自觉愧对先帝,无颜面对自己的父亲,于是便触柱而死了。
南蛮……么?
谢凌云似乎没听进去,抬头看着天上的太阳,烈日有些灼热,让他双眼都刺刺得疼,心里面空落落的一片。
青云观的钟声响起,悠扬声线远远地飘了过来,一声又一声,区区三万钟声,如何企及他的娇娇?
钟声似乎又带走了谢凌云的思绪,许久之后魏长亭才听到那个男子开口:“厚葬吧。”
风过云舒卷,他活着,却又似乎死了一般。
魏长亭以为先帝的死去,他们两人的难过是一样的,如今看来,曾经的谢小将军怕是比他要伤得更深,悲痛如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