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更近的东暖阁。
大抵是数年难得一见的灵物,给这晦暗不明的王城与未央宫,添了几分初阳般的生机。
几个时辰了,很久都无人来打搅它, 想必东宫的人见萧钰在刺客剑下受了伤,相信萧钰的确只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冷宫皇子,并不会对他们产生威胁。
苏菀躺在榻上休息了一会儿,顺便翻了下后面的资料。
它发现,就在近日,萧钰即将有一劫数。
原来是,东宫的人诬告未央宫有异动,与沧州刺史暗中勾结,意欲对圣上不利。
莫不是——这三殿下,想要的不仅仅是沧州的兵权,还连着那沧州的政权民心,也想着一同弄到手里?
——狼子野心,可见一斑。
果不其然,圣上大怒,他没有给予的东西,旁人都肖想。
尤其是萧钰这等出身寒微,于皇权毫无益处的皇子。
于是乎,太极殿圣旨一道,三皇子犯上,于冷宫禁闭。
虽然对萧钰多年的冷宫生涯而言,这并不算什么,然而,这也使得萧钰近五年再未面圣,被圈禁在内宫整整五年。
再者,在冷宫禁闭皇子,无论他日后如何,总归是一道耻辱。
苏菀切断了资料,伸出脑袋向内殿的方向看了看,发现萧钰的内殿灯火通明,医丞进进出出,无不面露焦虑之色。
萧钰的确病得重,这并非是因着刺客的这一剑,而是常年的病弱所荼毒。
一件件鹤氅都搭在了萧钰身上,然而,他的体温却仍是这般冰寒。
贴身伺候的嬷嬷都急昏了头,就连经验最老道的医丞,皆是眉头紧锁,叹一句:“难啊——”。
趁着人多,苏菀跑进了内殿去,趁人不注意,甚至直奔萧钰的榻上去,蹲在了萧钰的脸颊旁。
有人想阻止,贴身的扈从摇摇头,任由它去了。
意识馄钝间,萧钰似乎看到了一道雪白的身影。
他似乎做了一个梦,梦中的少女空灵得不似凡人。
她好像一直在照顾自己。
可是……她是谁?!
萧钰霍然睁眼,灯火幽微,他看清了眼前只是一只小狐狸,唇角微微弯了弯,目光轻轻,不由变得如三月的水一般柔和。
他卧在踏上,墨发如漆,纤长的眼睫垂下去,举手投足皆是从容温和。
“雪翎,过来。”
他向它招了招手。
小狐狸乖乖地跑了过去。
萧钰却发现小狐狸的动作有些踌躇,似不愿被他发现什么一般。
他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了,小狐狸的腹部有一道不深不浅的暗紫色伤痕。
萧钰目光一凝,白皙的指尖也僵在了原处。
“雪翎,这是什么。”他轻声问。
小狐狸没有回答它,只乖巧摇着尾巴。
萧钰的目光向扈从扫过去,“这是怎么回事。”
扈从迟疑片刻,径直跪下,“方才医丞来瞧过了,说殿下的身体寒疾南愈,这世间,唯有……狐狸血做药引子,可大补,方有益于殿下的身子。”
萧钰顿时明白了,声音冰冷,“大胆。”
扈从继续解释:“没想到,这只小狐狸竟径直去了医丞大人那儿。奴才以为,殿下救回来的小狐狸,真的是忠心之物。”
“况且,奴才知殿下心疼,掺入药引中的,唯有几滴血而已,绝不会对这灵物造成伤害,殿下尽可放心。”
萧钰微微有些怔住,他望着小狐狸,可它分明是一脸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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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如此,苏菀也看得清,对他而言,“信任”二字,实在太难了。
在目光相触时,萧钰的目光又逐渐变得有些复杂。
没想到,在这个世上,他出身天家贵胄,却无父无母。
独活数年,如今唯一相伴的,竟是一只灵物。
这未央宫中,数年不沾染人气儿,显得愈发的冷清了。
“东宫那边怎么样了。”他阖上眼帘,问。
扈从四下看了看,掖紧了窗纱。
“只要殿下肯按时服药,奴才以为……东宫暂且不会动手。”
萧钰身心一顿,微微笑了笑:“不可能。”
继而,他轻声道:“让羽林卫先好好准备着吧。”
扈从领命。
接下来的数日,苏菀就留在了内殿,与萧钰同檐而居,同榻而眠。甚至,连与暗卫交谈机密之时,他亦没有遣走小狐狸。
便是萧钰平日服用的药材,也会给苏菀留下些许。
有医丞小心提醒,“这狐狸虽通人性,到底只是孽畜,担不起殿下的这份恩情。”
萧钰执着竹简,轻轻摇头,“我说能,自是能的。”
也不知,萧钰如此,是因借机故意试探,还是真心以待。
在他的心里,狐狸是世间冰清玉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