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贝贝的背僵硬的挺着,一动不动,背影散发出的寒冷比室外的气温都要低上几度。
叶熙言停了一会,似乎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能继续开口,“我爸说经过这么多年的午夜梦回,他发现自己在刹车前是犹豫了一秒钟的,而这一秒钟的犹豫却包含了太多了东西。他说,因为他嫉妒你爸爸,嫉妒你爸爸比他更有音乐天赋;嫉妒你爸爸不像他一样,为了五斗米折腰;嫉妒你爸爸甘于清贫,却因为坚守自己的理想,所以比他活得更加快乐。”
周围小小的杂音全部被卷入雪地里细微的孔隙中,显得特别安静,孤零零的一点白光被Yin影截断,像是掉进了沉沉的深海里,捞不出来。
于是林贝贝的一字一句在黑暗中变得格外清晰,“所以你现在是来告诉我,你大人有大量,赦免我爸了?还是打算认错,然后再送上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
“我并没有奢望你能马上原谅我。”叶熙言说着看了看手里的水晶,继续道:“不过我希望你能看在我外婆的份上,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你说得轻巧。”林贝贝转过身,嘴角挂了一丝嘲弄的笑容,“包括我伙同那三个人一起陷害你的事吗?我可是‘奥斯卡影后’,这是你自己说的。”
美杜莎似乎玩累了,呵哧呵哧地跑了过来,在叶熙言的脚边打了个滚。
叶熙言低头看了一眼,由于听到刚才那句问话而僵掉的脸庞渐渐融化,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却只吐出一句,“这件事也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
“对不起?”林贝贝忽然觉得这么久以来忍着的火一瞬间被这三个字点燃了,“叶熙言,你真以为卑躬屈膝来说声对不起就万事大吉了?不然你怎么能总是不分青红皂白就往别人身上安插一个罪名?”
“我只是希望你好歹能为自己辩解几句!”叶熙言突然提高了音量,吓得趴在脚边的美杜莎小声地“嗷嗷”叫了两声。
“我已经说过了,我为什么要为自己没做过的事情进行无意义的争辩?”
叶熙言突然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之前在食堂碰到的那个女生,好像是叫什么王念慈的,她告诉我,你因为当年的那些仇恨所以想要报复到我身上的时候,说真的,我特别生气。”他把拿着水晶的那只手插进口袋,又说道:“我生气不是因为自己被捅了一刀,而是因为我真的把你当成朋友。”
林贝贝早已装进玻璃柜的心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撞碎了一角,她几乎是出于本能地不想去深究这个问题,于是脑容量瞬间清零。
“你还记得这个吗?”
叶熙言伸出一只手,手心里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张被捏得发皱的六喜包装纸,仿佛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披着一件古旧的蓑衣,走过了一段漫漫长路,跋山涉水而来。
“说了你可能不信,”叶熙言攥起拳头,重新把那张纸握紧,“这个,是一个小女孩十年前送给我的一颗六喜的包装袋。”
“你也许要说我这个人怎么这么奇怪,留着一张破纸干什么?”叶熙言似乎自己也觉得好笑,咧了咧嘴角,自问自答道:“我是为了要找到那个小女孩。”
林贝贝听到这里毫不自知地深吸了一口气,肺里顿时盈满了冰渣,硌得生疼。
“也许是造化弄人,那天晚上天太黑了,我又哭得稀里哗啦的,竟然也没看清楚那个小女孩长什么样,事后想起来才觉得特别后悔。我曾经有几次来到这里,试图通过这个唯一的线索找到她,但遗憾的是,她就像人人间蒸发了似的消失了,搞得我曾经一度以为那天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叶熙言娓娓道来的语气轻轻撞击着冷空气分子,竟平添了几分如梦似幻的错觉。
“之前我给你六喜的时候,你看着我的表情就像是我手机拿了颗定时炸弹一样,可是后来我又在你笔袋里看到了六喜,我原本还以为你只是不喜欢我给你的东西。”叶熙言说道这里叹了口气,把飘得很远的目光收回来,死死的钉在林贝贝身上,继续道:“但是最近发生的这一连串的事,让我确定那个小女孩,原来就是你。”
漆黑的夜空就在这时爆开了第一朵烟花,林贝贝听见自己心里的玻璃柜非常应景地哗啦啦碎成一片。
叶熙言看着五彩缤纷的流光映在林贝贝的脸上,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晚,迟到的光芒终于将那个女孩的面庞点亮。
“这又能说明什么呢?”林贝贝轻轻地摇头,一步步往后退。
“说明你即使心里有怨恨,也绝对不会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
身后的烟花一朵朵的炸开,流光溢彩,林贝贝的脑袋终于清醒过来,“王念慈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谁透露给你这些消息的?”
“我想通了这些关节以后就找人稍微拿钱打点了一下,只要开比王念慈更高的价码,没被关进去的那两个混混自然就松口了。”叶熙言耸耸肩,“至于王念慈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好像是因为她仗着王昊天表妹的身份,从公安局里打听来的消息。”
“那你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