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也是有枪的,对付起来恐怕也嫌麻烦。
太阳偏西的时候,田大花回到了姜家村,她骑自家的驴子,小战士骑马,小战士一直把她送到家。
田大花招呼他进屋喝茶,那小战士却笑嘻嘻跑到院里的水缸跟前,抓起水瓢咕嘟咕嘟喝了半瓢凉水,背着枪撒腿就跑了。
“哎呦,大花,你咋回来这么快?”姜nainai从屋里出来,看见田大花有些意外,就责怪道,“不是叫你在茂松那儿住几天吗?叫你不要挂念家里,茂松他一个大男人家,你留在那儿住几天,正好帮他缝补拆洗,收拾收拾。”
“nainai,他好着呢,哪用我帮他缝补拆洗。”田大花说,“nainai,有吃的吗?我吃了饭去北山坡的田里扯红薯秧。”
“还没吃饭?”nainai惊呼一声,板着脸数落,“这都啥时候了?太阳都挂到西山头了,早过了饭点了,这个茂松他没留你吃饭?他怎么回事呀,看我下回不说他!”
田大花回想了一下,她跟姜茂松好像没说到吃饭的话题,她就转身回来了,就随口答道:“他忙,我也忙,我急着回来。”
“你这个憨子,你急着回来干啥呀,这都啥时候了,还不得饿坏了。”
nainai唠唠叨叨地埋怨着,赶紧转身去屋里给她拿饼子、咸菜,农家人也只有这些是现成的。
田大花心里有事,也没心思多说话,就着脆生生的萝卜咸菜匆匆吃了两块麦饼,就拎起箩筐,在nainai的唠叨声中出了门,去北山的红薯田扯红薯秧。
活儿没那么急着干,她就是想找个清静地方散散。
红薯秧宛如一床巨大的厚被子,密密盖了一地,新鲜的红薯秧扯回去,嫩藤用盐稍微腌腌,可以做佐粥下饭的咸菜,别有风味,叶子和老藤可以剁碎喂猪。
田大花三下两下就扯了多半筐,也不急着回去,就去田边找了一处浓密的树荫,在树荫下闲坐消磨到黄昏。
她得好好想想,眼下怎么办才好。姜茂松怎么说都是小石头的亲爹,她总不能真的回家磨亮菜刀,去做一回手刃亲夫的壮举吧?
眼下这个事情横竖是瞒不下去,田大花决定,走一步算一步,先看看nainai和公爹的态度吧。
说实话,田大花也不知道nainai和公爹会不会向着自己。今时不同往日,没有谁一成不变。姜茂松找了个城里的小护士,年轻漂亮,读书识字有身份的,姜茂松自己喜欢的,谁知道老nainai和公公会怎么想,怎么做?
这个家,在姜茂松回来之前,真的是田大花的“天下”。nainai心疼她,公公信服她,小叔子茂林更是啥都听她的。道理简单的很,七年了,田大花Cao持这一家老小,他们生活上指望她,也习惯了依赖她。如今姜茂松回来了,他们就不用再指望她一个人了吧。
至亲至疏夫妻,除了石头是她自己亲生的儿子,对她的维护可以说半点儿不掺假,或许还有福妞,总是她一手带大的,别的……谁能知道?
大约是相处太短而分别太久,“丈夫”对田大花来说,只不过是一个身份和符号,却少了一份恩爱感情。此时此刻,田大花心里倒没有多么伤心,除了懊恼,更多的还是气不顺。
姜茂松凭什么休她?他凭什么!
如果nainai和公公也支持姜茂松……田大花想,那她也不答应,凭什么呀!如果那样,她也不必顾忌谁了,索性由着性子去闹吧,闹他个悔不当初。
他一走七年,她辛苦Cao持这个家,那个年轻漂亮的小妖Jing,她凭什么来捡现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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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大花背着一筐红薯秧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一家人都已经回来了,正等着她吃饭。
福妞和小石头一听见门响,就跑出来迎她,叽叽喳喳跟她说,今晚他们俩做的晚饭。
两个小孩一直懂事能干,晚饭咸猪rou炖冬瓜,贴饼子,棒子面红薯粥,看起来相当不错,田大花免不了又夸奖两句。
姜家平日的饭桌上比较安静,那时候还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再说家里这样的组成,老nainai,鳏夫的公爹,加上小叔子茂林和俩小孩,也就少有交谈,顶多就是俩小孩和姜nainai闲聊两句。
今天nainai却絮絮叨叨打开了话匣子。
“作孽呦,我刚才去菜园里摘茄子,听说了一件大事情,说是姜根保要离婚,不要他媳妇了,他媳妇在村里到处跟人哭诉呢!你说这个姜根保,他到底想干啥呦。”
田大花一愣,夹菜的筷子停在半路,慢吞吞抬起头来。
“nainai,你说什么?姜根保要离婚?”
“可不是吗。我摘茄子的时候遇到你三婶儿,她跟我说的,她听姜根保的亲二婶亲口说的。姜根保这是要当陈世美呀,你说都两个孩子了,闺女十四,眼看着都该找婆家了,儿子也十二了,这个姜根保,他怎么能这样!”
“nainai,吴翠芬她答应了吗?”田大花打断nainai的絮叨。
“没听说,她哪能就答应了啊,她二婶说她在家里哭呢。”nainai说着叹气,“不答应又能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