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五味陈杂。
他已经发现儿子在上一回从永宁侯府回来后,似乎有些不同了。许是沈惜的事给他刺激太大, 那日他指认柔娘,竟是意外的干脆利落。
可从那一回之后,烺哥儿便再无更大的起色,说话似乎比往日好些, 但也有限。
“爹爹,我害怕。”他抓着祁恪的衣袖,依偎在祁恪的怀中。“我乖, 不麻烦。”
见烺哥儿和自己母妃所说一样, 祁恪更是觉得难受。是自己玩弄制衡之术, 娶进门的王妃, 只把烺哥儿当成工具。“我们烺哥儿最乖了, 别害怕,有爹爹在。”
烺哥儿得到父亲的保证,才偷偷松了口气,眼底却闪过一抹哀伤。
“烺哥儿,爹爹找个人照顾你,好不好?”祁恪下定决心似的,同烺哥儿商量道:“陪着你玩,照管你的起居,关心你疼爱你——”
听他描述着这个“人”,烺哥儿幼小的心里渐渐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像是她一样吗?”烺哥儿不由自主的喃喃。
祁恪没听清他说什么,等到目露疑色的看向他时,烺哥儿却是满眼的茫然无措。见父亲在看自己,烺哥儿才回过神来,怯怯的道:“听爹爹的。”
父子二人又沉默下来。
祁恪把淑妃的话听了进去,母妃说的没错,他不能再让烺哥儿受到伤害。
等回府后,祁恪亲自带着烺哥儿回了房中,头一回没给陈莹好脸色,让陈莹心中又是疑惑又是气闷。
当烺哥儿的衣裳被脱下来后,祁恪果然看到他胳膊上的淤痕,更是难受,亲自帮他涂了药膏,看着他睡着后,才起身离开。
殊不知他才走,帐子中的烺哥儿就睁开了眼睛。
而此时祁恪已经Yin沉着脸回到了正院。
陈莹已经等在了里屋,今儿她穿着大红色的薄纱寝衣,里头松松的系着肚兜,透着几分娇媚之色。“王爷,您怎么才回来?”
若是往日,祁恪还有心应付她,顺势调笑上两句。可今日见了,心里愈发厌恶起来。
“永宁侯府的满月宴,我已经派人去送了贺礼,你不必去了。”祁恪神色淡淡的看了陈莹一眼,道:“咱们王府和永宁侯府,不必走太近。”
陈莹心中虽是奇怪,却想在祁恪面前卖个好。“烺哥儿素来喜欢永宁侯夫人,我本想带他去散散心。谁知这回他犯了倔,就是不肯去。”
“王妃有心了。”谁知祁恪并不感兴趣,敷衍的应付了一句,便道:“听说常侍妾身子有些不舒服,我去看看,你先歇下罢。”
这还是她进门后,祁恪头一次自己主动提出要去看常玥!
陈莹顿时煞白了脸色。
可祁恪就像没看到一般,大步流星出了正院的门,去了常玥的小院中。
只剩下陈莹神色Yin郁的站在灯下。
怕是一夜她都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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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乔三夫人和乔三老爷大闹了一场后,夫妻两个的感情便生分起来。加上乔三老爷宁可让那雁娘带着江哥儿住在老太太的寿春堂,也不让她们母子搬到秋水院去住,足足让乔三夫人气个半死。
“你闹了这几日还不足够,非要把夫妻的感情都生分了?”太夫人骂完儿子,在儿媳面前亦是不假辞色。“你才是主母,三房的后院都在你手里头管着。若是你当时表现得贤淑些,何至于闹到如此地步!”
乔三夫人很是委屈,心知婆母袒护儿子,愈发不想自己的错处。
“你上来就喊打喊杀,老三哪里敢把人交给你!”太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乔三夫人一眼,苦口婆心道:“把人放在你身边,哪里有你拿捏不住的?”
太夫人虽然偏心儿子,却并不喜欢害了儿子名声的外室,连带着江哥儿,太夫人并不是很待见。她膝下孙子孙女不少,并不需要这样一位身份低贱的女子来为三房添丁。
她倒盼着乔三夫人有些Jing明手腕,能拿捏住雁娘。虽是雁娘表现的柔弱,可太夫人绝不相信她如在自己面前所表现出来的单纯无辜。
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没些玲珑心思和手腕,是笼络不住的。论起姿色,乔滟的娘是难得的美人,可也没受宠多久,便被乔務冷落。
偏生乔三夫人不争气,和乔務闹得不可开交,只差两人动起手来。
“回去后好好跟你老爷服个软。”太夫人见乔三夫人似是有些听进去的神色,不由道:“那母子两个放在我院中,像什么样子!”
乔三夫人这才讪讪的点了头。
被太夫人又谆谆的教诲了半晌,乔三夫人才往秋水院走去。
倒不如向乔務服个软,当时着实是自己糊涂昏了脑子,让那小娼妇钻了空子。她这么想着,愈发觉得雁娘面目可憎,早就定下了种种折磨她的法子。
回到房中时,又小丫鬟在廊庑下低声通报说是三老爷来了。
乔三夫人才挤出一丝笑容来,走进去时,却见乔務一脸冷若冰霜的端坐在太师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