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表哥了,因此这时候一时意外,她便脱口而出。
萧洌的耳朵突然动了动。
太后本就一直注意着萧洌,见他对徐媛的声音有反应,心中一喜,忙道:“媛媛,你过去跟洌儿说说话,兴许他愿意同你说话。”
徐媛惊诧地看向太后,倒是没有先过去,而是迟疑地问道:“姑母,表哥这是怎么了?”明明前日还是生龙活虎的模样,不过两日而已,竟仿佛生无可恋了似的。
“他……伤透了心。”太后叹道,“清溪今日已出宫了。”
“怎么会……”徐媛满脸诧异,不过一两日而已,这两人究竟怎么了?
太后道:“此事先不提,既然洌儿对你说话有反应,那便只能劳烦你跟洌儿多说几句,若能劝得他重新振作,自然最好。”
徐媛满头雾水地走近,见萧洌目光呆滞,她停下脚步,轻声道:“表哥,你可有什么伤心事……”
萧洌突然侧头看向徐媛,那直勾勾的视线看得她浑身一僵,话也被打断。
萧洌蛇似的靠过来,他趴在床上,伸手去牵住徐媛的衣袖,却将自己的脸埋在臂弯中,沉闷的声音从下方传来:“表妹,我哪里不好,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改……不要离开我。”
徐媛一怔,下意识地看向后方的太后,她知道萧洌口中的“表妹”绝对不是自己,而是指叶清溪。
太后道:“媛媛,你快安抚洌儿。”
徐媛轻轻动了动自己的衣袖,萧洌像是害怕她会抽走,蓦地用力,拉得她险些摔倒。
她迟疑了许久,终于轻声道:“表哥,你并无不好之处,我……我不会离开你。”
萧洌慢慢抬头,他仰视着徐媛,眼里竟含着泪:“真的?”
徐媛脊背僵直,她感觉到,他虽看着她,却是透过她看着另外一人。
她是被他当成了替代品。
徐媛缓缓点头:“真的。”
萧洌顿时绽开笑容,如同孩子得到了想要已久的玩具,喜不自禁。他又低下头靠在自己的臂弯,喃喃道:“表妹不会离开我……不会……那只是个噩梦,只是噩梦而已……”
萧洌很快便睡着了,徐媛终于得以将自己的衣袖抽出来。
几人走到外头,太后的脸上带着些许喜意和期盼:“媛媛,姑母很少求你什么事,此事你一定要帮我。”
徐媛道:“姑母,表哥真正想见的人是叶姑娘,何不将叶姑娘找来?或许那样,表哥便能不药而愈。”
太后沉默良久道:“正因为不能找清溪,此事姑母才不得不拜托媛媛你啊。媛媛,帮帮姑母吧。”
徐媛咬了咬下唇:“可是……我怕是办不到姑母拜托我之事。”
“尽力而为便可,对此姑母并不强求。”太后道。
徐媛见太后似乎因萧洌的事而老了许久,想起平日里太后对自己的爱护,又哪里能说出拒绝的话来?
“媛媛只能尽力。”徐媛道。
太后蓦地松口气,点头欣慰道:“姑母没白疼你。”
徐媛想起之前萧洌那与往常哪一次都不一样的小狗儿似的眼神,忍不住叹了口气。
叶清溪来到包子铺前,却惊讶地发现里头只有个模样清秀的姑娘在卖包子,见到她,那姑娘忙招呼道:“姑娘,新出笼的包子,不好吃不要钱。要来尝尝吗?”
叶清溪愣了好一会儿才不好意思地说:“我是来找周大娘的。”过了一夜她的嗓子已好了好多,稍稍压低声音便听不出来异样。再加上此刻天气冷,衣裳穿得厚,衣服又是高领,她脖子上的瘀伤也看不出来。
那姑娘闻言认真地打量起叶清溪来,忽然恍然道:“莫非,你就是叶清溪?”
“是我……”叶清溪突然意识到,这人莫非是周初九新娶的媳妇儿?周初九和周大娘应该向她提起过自己,因此对方才能认出自己。
“娘说你跟亲戚享福去了,怎么……”那姑娘惊讶地看着叶清溪,“莫非是遭了什么难?”
“倒也不是……”叶清溪自然不能说她前段日子一直跟这个帝国最尊贵的人混在一起,她想了想说,“就是养了我这几个月,那边突然发觉认错人了,我便不好再待下去。”
那姑娘目光微凝,随即若无其事地笑道:“瞧我这记性,忘说了,我是周初九新过门的媳妇,你叫我青娘便行了。你等会儿,我去叫相公和娘出来。”
她说完转身便去了。
叶清溪长舒了口气。她隐隐能察觉到这位姑娘对自己有轻微的排斥,大概是担心她被“赶出来”后再赖到周家?这乃人之常情,也无可厚非。好在翠微姑姑替她准备了一个住处,否则她真可能带着钱回到这边的。他们照顾了她那么久,她拿到了巨款,总觉得不帮他们改善一下生活便心里不安。
不一会儿,周大娘和周初九相继跑出来,见果然是叶清溪,面上纷纷露出喜色来。大概是已经听青娘说过了,等走到她的面前,周大娘便感慨道:“清溪,你可真是个苦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