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她说了许多与记忆里“姐姐”有关的事,文拂樱都没有半点兴趣,而文家这几重屋子,也渐渐与她记忆里不太吻合。虽然房檐相似,但似乎并不够高大,或许是因为他们说她之前住在寺庙里面,而寺庙的大殿通常是很宏伟的。
她脱得上身只剩下抹胸,文拂樱却将头瞥开。
“大姐姐,这个抹胸是谁为我缝的?”
文拂樱被那上面的北珠晃了晃,转过脸来,有些茫然,但还是笑说,“这个太久远了,我真的不记得。”
文迎儿觉得头顶被浇下一盆凉水。
她兀自穿好了衣裳,问道:“姐姐知道我今年多大了么?”
文拂樱立即答:“十六……还是十七了?”
文迎儿微微一笑:“可能我们两个太久没见,你不记得了吧。不过我记得的也不多,都是这几日才想起的。”
文拂樱将她拉到身边,目光柔和地抚她额发:“你别多想好么,你的病才好了没几天。虽然过去我们姐妹相处机会不多,但往后我就是你的靠背,若是冯熙欺负你,就告诉姐姐替你做主。”
文迎儿已经冷静下来。她已经得到答案了。文拂樱不是她心目中那个“大姐姐”,但她显然在努力扮演这个角色。
文迎儿说要出去一个人在家中转转,文拂樱只好让绛绡为她介绍。
走出去后,正好又碰上李氏,李氏竟然目光闪躲地跟她做了一个万福。
随后才发觉不对,过来叫,“女儿,怎么不和你姐姐在房里待着了?”
文迎儿问李氏:“母亲,你是哪天生的我?我记不得了。”
李氏脱口而出:“一月十六!”就好像早就准备着这个问题抛来一般。
文迎儿见她答出,心稍稍安了些,又问,“那母亲知道,以前每年生辰给我缝制抹胸的人是谁呢?”
李氏疑惑,“什么样的抹胸?”
文迎儿摇摇头,看来李氏也不知道。随即想到一件事,“我能见见爹爹么?”
“能,能,想必和冯熙已经说完话了。”李氏显得很殷勤,抬手引着她往文渊书房走。走到文渊书房下刚才那个窗子边上,文迎儿望进去,见书房里除了一副字外就没有挂任何的字画。
进去之后,文渊正在喝茶,抬头看见她,立刻起身。
“你有什么事找我?”
“爹爹……”
听见她这一声叫,文渊才开始转换角色,表情从敬畏到和颜悦色,“噢,迎儿坐吧,你跟爹爹有话说?是不是冯熙欺负你了?”
文迎儿问:“我记得小时候爹爹喜欢我画的团扇,不知还有留下么?”
“你小时候?”文渊眼睛愕然一瞬,随即答道:“你爹是个粗人,这些年辗转这么多地方,你也从熙州到京城颠沛流离,这些小玩意儿都没留下来。”
文迎儿环顾了一遍四周,随后告辞。从这个书房出来,她连“文迎儿”这个名字都不能确信是谁的了。
那她又是谁呢?
☆、通房
文迎儿渐渐觉得周遭的一切逢迎都显得极其刻意,大白天转了一圈,风一吹身上起满了鸡皮疙瘩。
文拂樱从外面跑出来找她:“你跑去哪里了,娘亲请了一直给你看诊的傅大夫过来,眼下已经在小厅等你多时了。”
文迎儿被她拉着往李氏的小厅那里去,路上文拂樱道:“你的抹胸,是以前照顾你的ru娘所做的,她每年都给你做一件,你唤她做‘大姐姐’。这事我早忘了,那位ru娘也在京里,听说身体不大好,如果你想她我便想法子请她回来给你见见。”
文迎儿的神色好转了一点。
文拂樱舒一口气。还好绛绡告诉了她抹胸的事,于是她赶紧着人安排。这谎话越滚越大,如果文迎儿再想起什么,就更要麻烦了。
那傅大夫给文迎儿看了诊,道:“气脉时虚时薄,常有癔症,浮想联翩,有疯魔症状,实际上是脑后淤血所致”,给文迎儿开了药,让她按时服用,还仔细地告诉她如果想到些奇怪的东西,其实都是头疼病的症状,记忆混乱,都不可信,如果要钻牛角尖的话,恐怕会重新回到疯傻的地步。还举了不少疯子的例子。
文迎儿沉默不语,但看神情浓重,应当是也听进去了。
文拂樱和李氏在后面看着,李氏手有些抖,悄声问:“这能成么?”
文拂樱握紧了她安抚道:“着人安抚下她,喂她一点药,让她昏昏沉沉的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你爹知道么?还有……冯熙知道么?”
“我会和爹说的。”文拂樱含糊答到。
她是个警醒聪明的人,已经看出来文迎儿的怀疑。从她这里就能稳住文迎儿,也算是帮了冯熙,帮了家人。何必告诉他们。
等到煎药的时候,文拂樱便让人退下,母女三人聊起来。
“你是在熙州出生的,先是得了瘟病,以为治不好。你爹又正在打仗,把娘愁得日日哭夜夜哭……”
“后来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