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就大,而此时瞪得如佛堂里头的凶恶明王一样,让韵德怵得后退几步。
她想到几年前,她看见蓝怀吉给崔妃那小儿子汉王端过那晚粥去的情形,他就那么噎死了,喘不上气,瞪着眼睛,随后崔妃也瞪着眼睛尖叫惨叫,那个眼神……就是这样!
后来崔妃指着她母亲,用撕裂的嗓音喊“是不是你,是不是你!”那个眼神,也是这样!
不是我!是大人们的事,不关我的事!韵德发起抖来。
蓝礼这时候也看得有些害怕了,扔下画将韵德扶在怀里:“听人说这画是闹过鬼的,因此才卷起来堆在藏经阁里,这文娘子是不是被魇住了?”
文迎儿的脑袋嗡嗡乱响,画里的人一直在同她说话,她一边流泪,一边盯着画问:“我要去哪儿,我要去哪儿啊……”
“叫那金坛郎进来,快啊!”
蓝礼战战兢兢打开门栓叫唤,那门外守候着的徐柳灵听见,立时滚了进来。
“快作法,她被魇住了!”
徐柳灵随即眼珠一转,默默念念,从怀里掏出一点油和火星子,哗啦一声点着了那副画。
文迎儿口中大声惊叫:“不要!”
画在油火中腾地燃烧,几乎一瞬便烧得只剩焦黑碎纸,然后那徐柳灵手里拿出宝剑,指着文迎儿道:“我今为天地除却妖孽,你在尘世有何眷恋,都回Yin藏地府判官面前陈述罢!”
说完那剑肩头喷出水来,喷了文迎儿一脸。文迎儿向后跌了几步,脑子里的声音才渐渐远去。
眼前却比刚才的情景更荒唐。
这一系列“作法”结束,徐柳灵立即跪在韵德面前:“让帝姬受惊了!”
韵德心有余悸,快步地从那殿外跑了出去,蓝礼一路跟随过去。
玉真殿内,徐柳灵向文迎儿一鞠躬:“刚才娘子被鬼冲上了身,小官……”
文迎儿打断他,“别装了。你今日护了帝姬大驾,只要把事情传出去,立时就能得一个好名声,升官发财的机会就来了。”
文迎儿方才管不住自己,她看到那副画,想起了许多东西。她方才不过是失态而已,却让韵德吓成这样。
如果韵德真的拿自己当做姐妹,还会见鬼似地逃跑么。或者说,如果她真的与韵德是姐妹,而韵德却见鬼似的逃跑了,这姐妹之间的关系又能有多好呢。若她真是崇德帝姬,会对这样的姐妹和盘托出么?
想了一会儿,看见徐柳灵还在她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于是伸手一把将那作法的剑夺过来,在底下找到了机关,一个小扣,扣开后便从内喷出了水,喷了徐柳灵一脸。
文迎儿扔下剑:“我记得这样的东西,我小时候就玩腻了。”她脑袋里记得的都是些细小破事,反而对自己和周围人的面孔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那徐柳灵见被她说破,脸红一阵白一阵,“此雕虫小技班门弄斧了,还得请娘子不要拆穿,这道门上事十有八九都是此番,但其实我也不是全没有真凭实学,我早年间医治了不少……”
这人还十分的要面子,只怕她看扁了自己,解释不止。
还没说完,韵德跟前的内侍李铭府进来道:“帝姬今日受了惊吓,便不再与娘子叙话了。但帝姬让小的转告:不管娘子承认不承认,我们帝姬已经认定了您。如果娘子生活里有什么不得意的地方,帝姬随时为您做主,绝不让您受委屈。有什么事,尽管让人带信儿来荀宅找我李铭府便是了。”说着递上了名帖。
文迎儿接过那名帖,将那内侍送出了门,仔细咂摸他这句话。
好像她早知道自己受了什么委屈似的。而那内侍的表情,似乎也笃定了她一定会有事上门去求他的。
即便她不想将自己与什么崇德帝姬联系在一起,可那崔妃的画,当真让她想起了太多东西,如果她是崇德,那崔妃便是她母亲,叫她做“大姐姐”在宫里也说得过去。(毕竟崔妃不是皇后,只是官家的妾室,子女们叫妾室大姐姐,也算是平常。)
无形当中总有一股力量,从各个方向推着她往前走,让她离自己身世的真相越来越近了。
从玉清神霄宫出来,郭管家已经在外面把马车备好等待了。
回到冯宅后,孔慈已经收罗了贡院周遭店铺归属的名单册子给她。这册子看起来星罗棋布的,里面什么商户都有,看上去并没太大用处。
孔慈道:“我只能找到这样的东西,看不出里头有什么牵连。”
文迎儿拿过来仔细翻了翻,倒像是得了个新鲜话本一样,翻起来便忘了人。
这时候霜小过来偷偷跟她说:“今天绛绡和文拂樱大姑娘聊了一整天,我看他们心事重重的,反正给娘子提个心眼儿。还有那个什么宗姬,又叫太监来送东西了,我全都堆在柴房里边去了,看得心烦!”
霜着说着又眉开眼笑,“倒是有一个好消息,二哥今日已经回东宫述职了,晚上就会回来啦!”
文迎儿心头一紧,啪地合上册子。
冯熙竟是先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