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打别打,擦了换了就行。”心里想这黑黑的大喜正是个公的,可不就代表是冯熙么,怎么舍得让人收拾他,只让凤霞先给她擦了。
那黑衣的尚在,赵顽顽便先跟他说,“正好你去帮我跟冯提举说说,让他把我院子里的绛绡送到宫里来吧,不过要让他问问她愿不愿意。另外,孔监门使家夫人……应该是夫人了罢,也差人问问,想不想过来宫里陪我一阵。等她们有了信儿,我在内侍省这里报上去,让她们入宫来。”
等他走了,凤霞正扶着赵顽顽要去换衣裳,前面又来人通报说,“韵德公主来了,在她朝霞阁,请您务必过去一趟,说‘姑侄两个在等你聚聚。’
姑侄。瑞福这是被她送回来了。当下赵顽顽顾不得什么,就立即冲了出去,往朝霞阁去。
朝霞阁原先是明节皇后还在时和韵德住的地方,韵德及笄后,她母亲也逝去了,准她不用搬宫,就还在那里住着。
赵顽顽发觉自己在宫中行走,根本就不需要记忆,这熟悉的感觉已经深入骨髓,甚至于一双腿一迈,便能迈到她过去去过的任何地方。
一入朝霞阁,那明辉亮丽的布置便让她回到十五岁前,仿佛里头还坐着个备受爹爹宠爱的风韵女子。
赵顽顽印象当中的明节皇后,似乎是个看上去纯真善良的女人,她一颦一笑都让人醉目,过去她是喜欢来这里玩耍的。想到明节皇后的忧思直到病死,也是因为替官家给她弟弟粥里放了豆ru,身心受了谴责,赵顽顽以现在旁观者的心态思虑这事,自然也没有那么恨意缠绵,只不过觉出讽刺。
眼下一进去,座中两个女子,一个略微成熟,有她母亲的样貌,另一年纪较轻,此时穿着个风披,带着兜帽坐在那里,手里抱着暖水在啜。
“十二姐……瑞福?”
韵德起了身,“我刚从三哥那里把她接回来,迟了一两日回宫。这孩子被幽禁着吃不下睡不好的日日哭,生怕要去临川。马车都上了,还好我半道给截了,昨夜在我宅中睡了一晚,这才缓和了些。刚入我宅的时候,她就惦记着你,所以一将她救回来,就你瞅瞅她罢。”
赵顽顽想起瑞福刚从火场里出来后,已经吓得疯疯癫癫的,第二日定要同自己缠在一起。然后紧接着就遇到了这种祸事。她能不受打击才怪。一想着,看她将自己缩在那风披里,把头低着蒙在兜帽中,死死抱着个热水杯子,更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赵顽顽坐下来,把手覆上去,想握一握瑞福。但瑞福把手扒在杯子上不下来。
“回来吃东西了么?”
瑞福不说话。赵顽顽心道,她得缓缓疏导了。
“我让人给你做点吧,想吃什么?”
瑞福忽地抬眼瞪她,随后又低下头去。赵顽顽却被那眼神一震,怎么她看自己这么“怨毒”似的。
赵顽顽觉得不对劲,去强拉她手,“待会我送你回去……”
瑞福奋力甩开她,抬起眼来,脸色苍白,嘴角冷笑:“不劳十四姑了,这几日都是十二姑照顾我,而且我也不喜别人再碰我。”
韵德走过来,皱眉道:“怎么回事,她现在心绪不稳,怎么你还要刺激她。”说着赶忙过去环抱住她。瑞福将头放在韵德肩膀上,神色才恢复了。
赵顽顽觉得自己好像倏忽错漏了点什么。
韵德拍着瑞福的背安抚了她一会儿,转头对赵顽顽说,“你看也看过了,待会儿我就将她送回东宫去。该你做的事,该咱们商量的东西,你也不能食言。”
她指的是蓝礼要交给她。
韵德这时温温柔柔地对瑞福说,“你说句话,送送你十四姑。”
瑞福低低、恨恨地说,“走好。”
韵德好言劝:“笑着说啊,你现在可是长公主,可不能言行低了自己身份。”
瑞福听完,直起了身子,挺拔端秀,露出满面微笑,“十四姑万福,十四姑走好。十四姑夫妻两个对瑞福的大恩大德,瑞福绝不敢忘,一定感恩戴德,回报你们。”
赵顽顽听得不寒而栗。韵德高兴地笑笑,站起身,“我送送你十四姑。”说罢走上前来挽住赵顽顽一同出去,笑道:“她能吃能喝,样样都好,只不过对你很是寒心。我跟她说呀,都是你与冯熙劝阻大哥与大嫂不要救她,以大局为重。比起皇位来,比起你和冯熙的家仇来,她一个你的侄女又算得什么呢?她先开头还不信,但渐渐地,听说你回宫了,又加封国公主,她那一点就着的性子可不就信了。”
赵顽顽回头盯了她一会儿,想到自己倏忽了个什么。就是倏忽了这十二姐的口才,将个单纯小姑娘数次哄骗得神神道道。韵德还在得意,“怎么啦,她同你不好,同我好,你不会不开心了吧?不会因为这个,不肯放蓝礼,或者也耍手段要我难堪吧?我可是按你说的把瑞福放回来了,你是准备小心眼儿地跟我计较,要置我于死地吗?”
赵顽顽倒是无奈,这十二姐啊……
☆、聚宴
赵顽顽还没回了蕊珠阁, 她宫里的小内侍跑过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