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刚上完了药膏,就看见管家将小山一样的账本送进来,顿时傻了眼。魏钧紧随其后走进来,直接将管家给关在了门外,然后对一头雾水的苏卿言说了谢云舟方才告诉她的事,苏卿言也是个通透的人,立即就明白他要做什么,可她还是觉得荒谬:“会有人公然用府里的支出来买毒药吗?”
魏钧拿起最上面一本账本翻开道:“不知道,可与其毫无依据地乱猜,这么查完后会有收获。”
于是苏卿言陪着他一本本地看,直到脖子都酸了,才突然在一页里找到那药草的名字,惊呼起来道:“真的有!”
魏钧连忙凑过来看,口中问道:“是谁买的?”然后两人对看一眼,同时倒抽口气,因为账册上白字黑字写明,这药草竟是由段老爷要求购买,全送进了他的房里。
第60章
几册账本摊开, 徽墨写成的字迹,被烛光蕴出一片暖黄。烛台里“噼啪”着炸起个烛花, 将屋内凝固的气氛也一并劈开, 苏卿言捏着书页的手指轻抖,抬眸道:“难道……”
魏钧神色凝重地点头, 握住她的手背道:“其实仔细想一想,在段府里, 常年神不知鬼不觉, 给大少爷的药里下毒,只有段老爷亲自来做, 才不会引起任何怀疑。这也可以解释, 当初大少爷怀疑自己被下毒时, 段老爷为何会那般敷衍对待, 这可是谋害段家嫡长子的大事,如果只是一个姨娘做的,他绝不可能会轻易包庇。”
苏卿言听得浑身发冷, 仍是不可置信道:“可你也说了,大少爷是段家嫡子,他怎么可能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做这样的事?”
“如果不是亲生的呢?又或者,他根本不是段家的嫡长子。”
苏卿言皱起眉道:“这怎么可能?难道是孟夫人……”可她回想起孟夫人和段老爷相处时的模样, 怎么也不信她会做出这样的事。而且当段老爷偏心二少爷时, 孟夫人的愤怒毫不掺假,如果她心里明白大少爷根本是偷情所生,至少会流露出一丝心虚才对。
魏钧摇头道:“大少爷在十四岁发病, 极有可能是那一年发生了什么事,令段老爷决定对他下毒手。可真相究竟如何,现在也推测不出,还需找到更多的证据才行。”
他瞥了她一眼道:“还有一件事,谢云舟为何选在这时将真相告诉我。”
苏卿言迷惑道:“你不是说,他也是偶尔得知的。”
魏钧冷冷一笑:“谢云舟这人城府比你想象的要深,他之前三缄其口,是因为不想讲自己牵扯进来,并不代表他不知道下毒之事。以前不肯说,今日突然说出来,你猜他是为了什么?”
苏卿言被他说的十分头疼,抱着脑袋道:“我不是你们心里的蛔虫,那知你们那么多弯绕。”
魏钧一翻眼皮,摸了把她的发顶道:“我就是告诉你,那位谢中臣,心里可藏着不少秘密。这些秘密,也许就是我们来这里的原因。无论你以前是怎么看他的,以后都必须防着他点,懂了吗?”
苏卿言撇了撇嘴,心想:绕来绕去,不就是逮着机会说别人的坏话嘛。魏将军胸襟一向磊落,偏到了谢云舟面前,心眼就变得不如一个指甲盖大,
魏钧哪知她心中腹诽,只觉得手掌下的乌发摸起来十分舒服,顺着往下撸到那截被剪断的发尾,再想到被揣在胸口那两缕被结在一起的头发,嘴角止不住上扬起来。
苏卿言一抬头,就看见他笑得十分诡异,觉得这人莫非是吃醋吃傻了不成,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那现在怎么办?这么多疑点,你一个病人,我一个丫鬟,到底该怎么查?”
魏钧想了想道:“倒是有个人可以利用,他一定知道一些事。”
他所说的这个人,就是被打断了一只胳膊,成日躺在房里哀嚎的段家二少爷。苏卿言得知后,对魏将军很是钦佩,他使计废了人家的胳膊,丝毫没有愧疚不说,还准备堂而皇之地去套他的话,可真够黑心的。
于是黑心的魏将军,用段家大少爷探病的名义,踏进了庶弟的卧房里。
段斐半躺在床榻上,短短几日已经瘦的脸颊都凹陷,半张脸埋在帷帐投下的Yin影里,正因屋内始终不散的药味感到十分烦躁,手指放在鼻下,示意丫鬟将熏香调的更重一些,冷声道:“大哥是来看好戏的吗?”
魏钧按着袍角,轻叹道:“你我好歹是同胞兄弟,难道我愿意看到你出事吗?”他似乎情绪有些激动,低头咳嗽两声,语声微颤道:“段家只有两个儿子,我已经成了这副模样,如今连你也……”
段斐见他满脸悲容,心中也升起同病相怜之感,懊恼地用左拳锤了下床板,目光Yin鸷道:“若我知道,究竟是谁这么害我,必定不会轻饶了他。”
魏钧眸光一闪,捏起拳头愤愤道:“你觉得不觉得,那个谢云舟和爹走的太近了点儿,万一……”
段斐冷哼一声:“谢云舟,不过爹身边的一条狗而已,有什么值得顾忌的。”
魏钧脸色依旧凝重:“可段府一再出事,我始终觉得是有人在针对我们。你可知道,我的药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