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的,也可能是他借助什么力量做的。”
苏卿言想了想,喃喃道:“可谢大人并不像这般心狠手辣之人。”
魏钧不满地轻捏着她的脸:“你自己说的,并非我们肚子里的蛔虫,你怎知他不是心狠手辣。毕竟,他手上已经攥了条人命。”
他的眼神渐渐冷下来,道:“杀人这件事,一旦有了开头,便很快会习惯,必须时刻警觉,才能克制心中的随时可能蛰伏而出的邪魔。”
苏卿言看着他的脸,心中隐有所感,世人只知他驰骋杀场无人能敌,有谁懂他也曾在内心挣扎,对抗暴虐嗜杀的心魔。
手心按在他冰凉的手背上,轻声道:“魏将军,你是个英雄。”
魏钧默默看着她,随后笑了起来,拉着她的手在自己的脸边摩挲,语气有些傲然道:“那是自然,可谢云舟却不同。他博学聪慧,世情通透,却受限于寒门出身,好不容易考上举人,凑够了上京的盘缠,却又遇上一桩桩惨事,直至被束缚,□□控。以他的心气,如何能忍得下。”
“可偏偏他在人前绝不能表露分毫,那些戾气引而不发,迟早会埋进血脉,再伸出触手控住心神,让他生出自己都无法理解的邪念。”
苏卿言想了想,突然有些难过,道:“所以,我们就算救了谢云成,也还是没能救的了他吗?”
魏钧立即想到,这镜子之前让他们去帮谢云成脱罪,只怕就是因为这个目的。可即使谢云成没有被冤枉而死,谢云舟心里的黑色枝蔓还是越缠越重,直至不可收拾。
如此想来,他对谢云舟导致了段府的惨剧更确信几分,但谢云舟一介文弱书生,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第二日,细雨沥沥,谢云舟撑一把青纸伞,右手拎着一条尾巴还在奋力挣扎的活鱼,朗逸萧肃,走在段府仅隔了一条巷子的石板路上。
行过一排民舍,他的步伐突然顿住,转头看着正抱着胳膊,在屋檐下避雨那人,露出惊喜的表情道:“怀玉,你怎么在这里,不用陪着大少爷吗?”
苏卿言经过昨晚与魏钧的对谈,觉得与其胡乱猜测,不如多从谢云舟找出端倪。
今日从谢云舟离开段府后,她就算着他必定经过的路线,提前等在这个屋檐下,谁知谢云舟绕弯去买了条鱼,耽搁了不少时间。她被檐外飘进的细雨淋到,薄薄的外衫抵不住初寒,缩着脖子,冷得瑟瑟发抖。
幸好就在她几乎要放弃之时,总算等到该等的那人,开口前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揉着红红的鼻头道:“大少爷最近身子好了许多,不用日日陪着。我今日特地和他告了假,想自己出来买些胭脂水粉,谁知遇上这场雨,我未带雨具,只得在这儿等雨停了再回去。”
谢云舟唇角微扬,将纸伞收起走到她身旁道:“这雨还会再下一阵,你这么干等着可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余光瞥见怀玉还在瑟瑟发抖,便将伞抖了抖搁下,想了想,又将那尾求生欲十分旺盛的鱼挂起,再把自己的外袍脱下递过去道:“你若不嫌弃,就由我送你一程吧。”
见怀玉怯怯压着下巴的不愿接那件袍子,他走过去不由分说给她披在肩上,然后笑着道:“可别冻着了。”
苏卿言捏着被洗得发白的衣边,还是觉得不太自在,正好瞥见那条狂甩尾巴的鱼,瞪大眼问道:“夫子还会做鱼吗?”
谢云舟正将伞撑起,将那尾鱼重又提回手里,转头示意她走进伞下,与她并肩走了几步,淡淡望着眼前的雨幕,道:“正好我要做鱼汤,一人喝总嫌浪费,你若不急着回去,便去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苏卿言原本只想扮作偶遇,找机会与他攀谈,套出些有关段府的事,未想到他竟提出邀约,要请她一同回家用饭,这可将她难倒了。按魏钧的说法,谢云舟根本不如表面那般良善,需得好好提防。可她内心总觉得,谢云舟就算有Yin暗的一面,也绝不是无可救药之人。
既然他们被铜镜带到这个地方,就该尽所有的努力,改变段府灭门的结局,而谢云舟显然是其中的关键。于是她下定了决心,转头对他露出个娇俏的笑容道:“好啊,那就有劳夫子了。”
第62章
雨点“噼啪”地敲着屋顶, 烧热的灶炉被架上一口铁锅,谢云舟拎着早被开肠破肚的鱼往里一放, 眼看青色的鱼皮被煎成焦黄, 香味冒出来,再伸铁铲下去将鱼翻了个面。
苏卿言在他身后探头探脑, 可实在不知该做什么,因为灶房太小, 两人站着几乎挪不开身子, 这时被锅里炸起的油星吓到,朝后猛退几步差点贴上墙砖。
谢云舟用衣袖抹去额上的汗, 转头见她一脸惊恐, 笑道:“你出去等着吃就行了。”
苏卿言不大好意思, 她还没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个丫鬟, 但再站下去破绽只会更多,索性攥着手道:“那我去摆碗筷吧。”
谢云舟住的地方不大,但都收拾得干净整齐, 而且摆放的井井有条。苏卿言从碗笼里拿出两幅碗筷,笨拙地在院子里冲洗一道,然后从内到外仔细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