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差不多四月过去,酣宝儿也该长高不少,明日记得传宣造司的人来,重新量下酣宝儿身形,另做些宫装夏裙。酣宝儿要长大了,再不好像以往那般打扮太过稚气,等皇上旨意一下,那些首饰头面……”说着她叹口气,“酣宝儿还这般小,这皇后的仪装于她来说,是有些重了。”
不止衣裳本身重,其象征的意义更重。
“好在哀家看着还能多活几年,也能多护着酣宝儿几年。”太后转而微笑,“将那补气汤端来,虽是难喝了些,但每次喝过后当真感觉身子爽利不少。”
原嬷嬷欣慰点头,如今也只有姑娘能有这么大作用了。如今主子怕是意识到,就算为了姑娘,也该更加仔细调理将养自己的身子。
“皇上遣来的人说,得今日路程顺利才能在戌时前赶回京城,若是不顺利,怕是要明日才行。”林嬷嬷轻声道,“如今时辰还早,主子先休息会儿吧,若皇上和姑娘今日到了,少不得有许多事,怕是要很晚才能歇息。”
“说得正是。”太后不住颔首,“雪宝儿呢?它这几月整日贪玩不知去处也就罢了,如今酣宝儿要回来,见不到它可得着急。还有那东郭璃,让她今日也早些从校场回来吧,一个姑娘家喜欢舞刀弄枪倒也没什么,就怕受了伤留下什么疤就不美了……”
因着宣帝和知漪终于要回来,太后絮絮叨叨,明显心chao澎湃很是激动。
“主子可去歇着罢!这些奴婢们都记着呢。”原嬷嬷笑着将太后往榻边扶,“歇足了,等姑娘回来主子才有Jing神,可别到时见着姑娘一面就倦了。”
太后满面笑容应是,又说了几句,总算在嬷嬷们半劝导半无奈下去午睡了。
另一边,知漪百无聊赖地窝在宣帝腿边,听着外面侍卫禀报约莫还有二十里的路程。南巡大队好比行军,根本快不了,即便二十里也需走上不少时辰。
由忐忑到兴奋,再由兴奋到百无聊赖,经过这一番情绪转变,知漪此时只能伸直了眼盯着窗外风景,这呆呆的模样引得一直安静看书的宣帝不由失笑。
力道极轻地捏了把脸蛋,他将赖在腿边像没了骨头般的小姑娘扶起,“无事可做了?”
“嗯。”知漪摇了摇无形的小尾巴,心早就飞到了几十里外的皇宫,“阿嬷说徐嬷嬷早就做好了莲子糕,还有原嬷嬷最擅长的八宝鸡……”
越说眼睛越亮,宣帝忍不住低低道了句,“小馋猫。”
“小馋猫也是皇上养出来的。”知漪轻轻哼唧一声,将宣帝手中的书拿下,“皇上就知道看书,都不理知漪。”
宣帝无奈,任着小姑娘将书抢去藏在身下,“想做什么?”
知漪沉思片刻,将书还给宣帝,“想听皇上念书,皇上声音好听。”
一看手中的,对知漪来说定会更加无趣,宣帝便随手换了本文集。
年至而立,宣帝的声线比之同知漪初见时又多了几分磁性,每当特意压低声音言语时,便犹如经年累月酿出的香醇美酒,浓厚而回味悠长。平日无事时,知漪也最喜欢撑着腮听宣帝说话,即便是严肃着脸色给大臣们训话时,她也觉得无比好听,在他人眼中严厉冰冷甚至是可怖的宣帝,落在小姑娘眼中却是谁都比不过的疏朗俊美,如寒芒满布却已懂得收敛锐气锋利的宝刀,在她身边永远散发着温润的光芒,不会让她感到刺眼或害怕。
缓缓翻开略微泛黄的纸张,上面书满了历经岁月洗礼而留下的珍句佳篇。
“春之日,吾爱其草薰薰,木欣欣,可以导和纳粹,畅人血气。夏之夜,吾爱其泉渟渟,风泠泠,可以蠲烦析酲,起人心情……”
低醇的声线恍若文中所书的春光夏夜,叫人心中生出无限舒畅和向往之意。知漪腮边挂着梨涡,一动不动地撑额凝视宣帝,专注的视线让正在为她朗诵的男子不禁噙着笑意,声音也变得愈发温柔。
这是……外面闻声的安德福等几人不由愣住,很快识别出这正是他们皇上的声音。
皇上看书向来喜静,多为默读,很少会想此刻这般朗诵出声,想来……又是在顺着御辇内的那位小主子吧。听着听着,安德福也不禁露出笑容。
这般温柔的皇上,真是让人觉得讶异又欣慰。即便只是个服侍皇上的奴婢,他也真心希望皇上和姑娘能永远像此时这般相伴相随,永不分离。
辇内的知漪听了片刻,不知不觉便趴在了小案上。
夏风习习,温和拂过窗边小帘,带来叮咚如泉水般悦耳之声,似在为辇内的低沉男声伴奏,使得里面微眯了猫儿眼享受听声的小姑娘动作间愈发慵懒,望着男子的目光愈发明亮。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第86章 问
宣帝南巡回京,信王早就领了一群官员在城门口迎接。立在城楼小半个时辰,眼见暮色四合,他们总算见到了飘扬的明黄旗帜,浩荡队伍随之映入众人眼帘。
“信王爷,有百姓请命燃爆竹焰火迎接圣上,可能应允?”
信王沉思,“百姓有如此心意,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