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孩子跟前和颜悦色,关怀之心自然流露,怎么到了这些歹人跟前,却能如此心狠手辣、毫不手软?
前一刻还是尊贵俊美的公府才俊,后一刻便是心狠手辣的冷面修罗。这个转瞬之间的变化,叫高诚无比好奇。
铜丝还在收紧,药水渗入伤口,那人的哀嚎撕心裂肺,却渐渐无力。
随着是个指尖齐齐掉落,他像是被抽尽了浑身的力道,委顿在地。
韩玠甩展铜丝,目光挪向他的脖颈。
那男子终于抵受不住,拼命叩首道:“我说!我都说!”
韩玠终于收回了望着远方的目光,低头看他一眼,并不避讳就在当场的高诚,开口道:“是清虚真人,还是越王?”
谢璇将第三杯茶饮入腹中的时候,砰砰乱跳的心才渐渐的安稳下来。
韩采衣伤得不重,这会儿正在帮着唐灵钧往胳膊的伤处重新上药,谢澹看着谢璇略见苍白的脸色,还以为姐姐是被吓坏了,就有些愧疚,“是我今日冒失,叫姐姐担心了。不过,”他扬起脸蛋,露出个云淡风轻的笑容,“今日也没有受伤,这样危机的处境,还叫我学到了不少东西,姐姐别担心啦。”
谢璇低头看一眼弟弟,微微笑了笑。
“吃一堑长一智,受点伤不算坏事。”她瞧着已经比她高出了个头影的谢澹,便朝唐灵钧指了指,“去帮帮他。”
谢澹瞧着姐姐泛白的脸色,反倒有些不放心,却还是听话的过去了。
谢璇的双手紧握在袖中,缓步走向窗边。暮色里微凉的风自窗口送入,却始终无法驱散心头的Yin云——
谢澹受伤固然叫人心疼,但男孩子多经历点挫折是好事,她也不至于为此而担忧过虑,真正叫她害怕的是那些揣测。
玄真观的后山都是清虚真人的势力,她前世虽在观中生活了五年,却向来循规蹈矩,除了那片竹林外,几乎没有独自往哪里跑过,就算有时候游玩后山,也只浅尝辄止,从未发现过异常。今日谢澹他们进入的那个山洞显然是个清虚真人隐藏的事情有关,谢澹他们固然没看到什么,但那些人痛下杀手,必然事出有因。
山洞里到底藏了什么?那些人会不会对穷追不舍?
谢璇有些后怕。
再怎么说,谢澹、唐灵钧和韩采衣都还只是十多岁的人,即便各自出身公府侯门,但若被人盯上,又哪能抗得住?更何况,据韩玠所言,越王却是跟清虚真人有勾结,越王那样Yin狠难缠的人,种种手段简直防不胜防。
后背只觉得发寒,她忽然觉得有个温热的手掌落在背心,转过身去,就见韩采衣站在她身边,面带笑容,“这都没事了,还担心什么呢?怕我哥不能妥善处置啊?”
“当然不是。”谢璇笑了笑,暂时按下心绪。
韩采衣不明就里,想法跟唐灵钧类似,倒是没太多顾虑,瞧着外头正在摆饭,便拉着谢璇往外走,“走啦,等哥哥回来咱们一起用饭。对了表哥,外面水池里养着乌gui,去不去瞧?”
“当然去啊。”一瘸一拐的唐灵钧跟了过来,顺便带着谢澹。
这三个经历了险境的人恢复得挺快,倒是谢璇没见郁郁,等韩玠回来的时候,难免打趣宽慰了几句。
唐灵钧和韩采衣问起那些人的下场,他只是道:“都交给高大人处置了,山中窝藏匪类,正好给兄弟们找点事儿做。”
这便成了青衣卫的事情,几个人不敢再问,乖乖吃饭。
凌云峰这一带的夜色其实很好,只是如今正逢月末,没有了清亮的月光,天地间便显得黑黢黢的。即便星辰依旧闪烁,却也显得格外遥远。
小院里每隔几步就有石制的灯柱,上头浮雕种种花卉,在往上则是灯烛明亮,往周围散出淡淡光晕。
谢璇裹着披风抵御夜里微凉的风,在院里缓缓漫步。
今儿大家都折腾得累了,是以饭后围在一起玩了会儿,便各自回屋睡觉去。唐灵钧和谢澹那里不知道如何,韩采衣今儿又是惊吓又是打斗的,虽然很想跟谢璇卧谈至深夜,到底是抵不住倦意,躺下没多会儿就昏昏然睡着了。
只有谢璇无心睡眠。
慢慢的行走在庭院里,两侧的花树山石静默如鬼影,除了夜风里婆娑的枝桠摇动,没有半点动静。
忽然,重檐八角亭边的一个鬼影动了动,谢璇吓了一跳,不过这一晚防守严密,她倒不怕是什么坏人,壮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就见那“鬼影”也朝她走来,“睡不着么?”
“玉玠哥哥。”谢璇仰头,借着此处昏暗微弱的光,她看清了眼前的人。
韩玠还是穿着白日里那套直裰,即便夜里风凉也没见他加什么衣裳,他就站在树影下,要不是认真去瞧,粗眼看过去还真没法发现。
自那晚突兀的亲吻后,谢璇见着他总还是有些尴尬,不过这会儿并不是尴尬的时候,她仰起头,眉目间忧云未散,“今天那些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清虚真人的人手。”韩玠一手落在她的肩膀,带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