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是又红又shi的眼眶里满满是泪花,她怕一眨眼,那泪花会即刻化成珠从眼眶里夺眶而出。
“没看什么,雪花扑到眼睛上,我眨两下它便化了。”Yin十七慢慢转回身,往侧门走了两步,几近呢喃道:“我没哭,就是雪花闹的,有什么好哭的?我没哭,就是雪花给闹的……”
曾品正跟在Yin十七身后走回前面铺面,可走过侧门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回头再望一眼方将Yin十七看是一瞬不瞬的那堵院墙的上方。
还是什么也没有。
可十七姐说还有别的人,这个别的人是谁呢?
谁能让十七姐看一眼便眼红成那样?
明明快掉眼泪了,却还忍着,死不承认是哭了,非得冤枉无辜的雪花,会是展大哥么?
“品正,我们回去了。”前面铺面里传来Yin十七淡淡的声音。
曾品正赶紧回眸走过侧门:“好!”
长长的街道,夜月下一片雪白,是刚刚方将下的小雪,并不大,铺陈街上一片雪白的速度也不快,薄薄的一层,几乎还未铺满。
Yin十七踩着有一脚没一脚的雪花,慢慢在无人的街道上走着。
黑色大毛斗篷长至临地,她每迈一步,斗篷低下边沿便自雪花上晃过,沾不到,却看似沾到了,每每皆能带起点点雪花。
曾品正跟在Yin十七身后,而跟在曾品正身后的则是一辆丝毫没有族徽的马车,他半眼不敢错地看着前面离他三五步的Yin十七。
那纤细的背影在此刻看起来是那样的落寞,像是藏了许多的心事,那些心事一重重一叠叠地往下沉。
曾品正陪着Yin十七走过了半条街,终是不忍她再受寒,快步上前三五步与她并肩,劝道:
“十七姐,夜深天寒,我们还是上马车吧!”
Yin十七拢了拢本就合得密不透风的斗篷,头上的兜帽也往下拉了拉,几乎盖去她上半张脸,堪堪露出一双眼转了过来看曾品正:
“你上马车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曾品正怎么可能放Yin十七一个人在街上走着?
她不上马车,他也只好忍冻陪她了。
见曾品正没上马车,Yin十七也没再开口,她再走了十数步,突然有了说话的兴致:
“从前,我只顾着赚银子,从不识情滋味,后来偶然间识了情滋味,却是后知后觉,再是我觉得不过是喜欢,可再后来……”
她发现那仅仅是喜欢,而是爱。
原来喜欢一个人这样容易,爱上一个人也是这样容易,可相守却是很不容易。
明明近在咫尺,却只能远至天涯,隔着千山万水怎么也见不了面。
曾品正问:“后来怎么样?”
Yin十七摇了摇头:“没什么了。”
曾品正默了几默终是问道:“十七姐刚才看到的那个别的人,是不是展大哥?”
Yin十七轻笑出声,一口气遇冷化成白气在她眼前缭绕:
“大概是吧。”
怎么会是大概?
他觉得Yin十七视力那样好,即便在夜里也是绝佳,她又是那样熟悉展大哥,怎么会得出个大概的结论来?
难道是不想说么?
可为什么会不想说?
十七姐心里不是有展大哥的么,怎么会不想说?
曾品正想着Yin十七突然不坐马车了,突然想这样静静地走在满是雪花的寒冷街道上,大概她心里是难过的,他想了想,不由想替他心目中的展大哥解释两句:
“十七姐,展大哥一直护着你,他只打昏了那个伙计却未现身,想来是有缘由……”
“品正。”Yin十七突然唤了声。
曾品正的声音嘎然而止:“啊?”
Yin十七将兜帽又紧了紧,更是往下拉了些,这回连双眼都遮住了,她低头垂眼看着脚下的雪花:
“别说了,提到想到却总见不到,我听着想着心里难受,真的……难受……”
一路走出佳味斋所在的长长街道,Yin十七的手脚几乎要听不得使唤,小脸冻得发白,连一个手炉暖暖都没有,又不比习武之人身强体健,她连嘴唇都冻得微颤着。
曾品正的情况比Yin十七好些,却也好不到哪儿去。
身后跟着两人马车上的车夫是Yin府里的老仆了,也是被冻得缩成一团。
老仆有心劝劝,但连曾品正也劝不了Yin十七,他更是劝不动,也自认没那个资格劝。
他只在心里叹气,也心疼着。
毕竟是他们Yin家唯一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掌上明珠,要是他家老爷与大爷见到小姐被冻成这个样子,那该是得有心疼!
山峰看着一路悄悄跟在Yin家那辆毫无族徽标志的马车后面的自家五爷,心里的感叹是一点儿也不比Yin家老仆少。
司展颜跟着Yin十七出了街道,见Yin十七还未有想上马车避寒的意思,他已然再跟不下去,一个大步跨出,便走出遮挡身形的墙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