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dante(春之行板)》的第一次公演,在经过了三个月铺天盖地的宣传之后,喜欢交响乐的听众终于如愿以偿地听到了这华丽的有着中国风的爵士交响乐。
此刻,他终于放下指挥棒,转身面向观众席,对帝都音乐厅全场五千位观众做了一个九十度的深鞠躬,然后十分享受地向观众席挥起手来,目光在全场游走,十分快速地来回移动,而就在余光扫过第三排最左边的那个位置时,他那双丹凤眼的瞳孔快速收缩了一下,笑容停滞了一秒,然而仅仅只是一秒,他又恢复了刚刚自信悠然的表情。
待到观众一一离场,待到和所有同行一一告别之后,他才走回后台。
后台的乐手们显然已经筋疲力尽,这也难怪,这个曲目比以往的交响乐表演硬是多出了半个小时,而最后一个乐章又是□□迭起的乐章,节奏之快之多变让所有器乐组的乐手都为之抓狂不已,每排练一次就像是死过一回!此时,大家都像快断气的重症患者歪七倒八地在椅子上静养小憩,补充体力,现在的他们连回家的力气也没有了。
“混蛋!”然而他走进后台的第一句话却是这两个字。
听到这两个字,所有乐手都猛然站起,脸上是一片惊恐和焦虑,刚刚的疲惫感完全消失了!此刻,他们所有人心中想的是同一句话:“不是我,不是我,千万不要是我……”
只见他的眼睛犹如沙漠中的鹰鹫,犀利而又冷血,似乎在寻找着他的猎物……
哼,找到了,就是你这个渣滓!
“你他妈的混蛋!蠢货!废物!”他快步走到木管组长笛首席金明跟前,眼神歹毒地睥睨着金明破口大骂起来,“就是你一颗混蛋老鼠屎坏了我整个演出!你脑袋里装的都是屎吗?白痴也要有个极限啊!你他妈蠢得惊天动地给谁看啊?……”
就这样,金明被他骂了整整三分钟,而不敢还口一句。
最后,他抓起一把椅子狠狠摔向了墙壁,愤然离去……
正如你所看到的,这个胜负欲极强,追求极致完美,不容有任何闪失的暴君就是新月交响乐团的音乐总监江春月,今年27岁,Jing通各类乐器,最擅长钢琴,是爵士交响乐的卫道士。从小在父亲江城的音乐熏陶下,最终走上了和父亲一样的道路。他的情绪波动完全和他听到的音乐品质挂钩,一旦在音乐上被他听到哪怕是一丁点的小瑕疵,他都会大发雷霆,并且久久不能释怀。其实在交响乐这一行,大部分音乐总监都有这个吹毛求疵的毛病,然而江春月却是极品中的极品。所谓“不疯魔,不成活”就是他的人生写照。
从音乐厅出来之后的春月,开着车来到了一家酒吧,Crossroad,几乎每次演出完毕,他都会来这家爵士乐酒吧休息放松一下。
春月像往常一般,做到吧台边上,酒保见到熟客,立刻微笑着上前来:“老样子?威士忌加冰块?”
春月点点头。
不一会儿一杯威士忌就端了上来。春月喝着威士忌听着爵士乐,身心开始放松,然而当他回想起谢幕的时候在第三排最左边的那个熟悉身影失望的眼神之时,他的眉头蹙了蹙。原来当时坐在那的人正是春月的父亲江城。
看来父亲也听出来了,最后一个乐章中最吃重的曲目竟然被金明那个浑球给毁了!第三小节的连续颤音是那么美妙动听!那么悠扬绚丽!却被他吹得乱七八糟!可恶!我一定要给他好看!这个王八蛋!
而事实上金明只是吹错了一个音而已,只有像江城和江春月这种极为挑剔的耳朵才能捕捉到。
就在春月对此事耿耿于怀的时候,在他右方不远处的餐桌前,一个年轻的服务员收完单之后,朝他这里有意瞥了几眼,清澈的眼眸透露着淡淡的忧虑……
可就是分心了那么一会儿,这个年轻的服务员就不小心碰到了邻桌的红酒杯,“噼里啪啦”一阵碎玻璃声响起,客人立刻骂道:“你长不长眼睛啊?害我撒了一身的酒!我新买的衬衣啊!小兔崽子!……”
这一喧闹声将春月从思虑中回到现实,他朝喧闹处望了一眼,看到一个年轻的服务员不住地在点头致歉,再看那客人的衣服,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
“又是一个白痴。”春月鄙夷地说道,“好听的爵士乐就被这两个蠢货的声音给搅了。”言毕,春月一饮而尽剩下的威士忌,留下钱,懊恼地离开了Crossroad。酒吧内的爵士乐依然激情洋溢地播放着,而那年轻的服务员却望着春月的背影露出了黯然的眼神……
“……那我闲话少说,现在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新月交响乐团的现任音乐总监江春月先生为大家演讲!”帝都皇家音乐学院院长亲自为春月的此次回母校演讲作了开场白。
在同学们热烈的掌声下,春月面带微笑地从后台缓缓走出,和院长握手之后,就站到了舞台中央,只见他穿着一件白衬衫搭藏青色薄款毛衣和一条黑色笔挺的西装裤,加之高颜值和高气质,立刻俘获在场所有女同学的心:“本人比杂志上还要帅啊!”“我想去看他的交响乐演出,但是一票难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