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没有仁瑜姐这个姐姐啊……”
少年还在笑,可他脸上的笑容紧绷得像是马上就会哭出来。就连他的指尖似乎都有些微微地颤抖。
说“不”。拒绝他。就现在,立刻、马上,拒绝他。
你不是早就决定了要和海家恩断义绝,永不来往?那你又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说什么呢。”
自己有好好地对着面前的这个大男孩笑出来吗?梅仁瑜不知道。
“姐弟之间哪里需要这么多的客气?”
她只知道自己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和海洋握了一握。
……其实继续和海家来往也有不少好处不是吗?至少被邀请去海家的时候,她总是能白吃白喝一顿,省一顿饭钱的。
她马上就要毕业,毕业后宿舍是不能再住的。她一个无家可归的必然要在外面租房子。实习期的柜员能有多少公司?租房又不可能只让你交一个月的房租。好一些的房子大多是押一付三,押一付六的也不少。差一些的房子最起码都是押一付一,押一付一梅仁瑜能承受,但差一些的房子多是男女混居,又或是周边环境糟糕。梅仁瑜一个单身的女孩子,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不方便和不安全。如果有自己的房子……
是了。她为什么不买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呢?等她在银行的工作安稳下来,房贷能拿下来那是十拿九稳的。因为她很年轻,身体也健康。名下没有其他房产,又有稳定的高薪工作。加上她没有不良信用记录,又是银行内部人员,她比其他人更为清楚银行贷款的各种条款。只要细细比对各家银行针对年轻人的房贷政策,想必很快就能从中选出对自己最有利的一款贷款。
她的问题只是首付。
而首付这种东西,海家不就能替她出了么?几万和十几万对于他们一家来说也就是一个包、一块表的钱罢了。
当年他们一家利用她不够还在她身上把算盘打得噼啪响。她差点为徐秀慧丢了性命,一次也没有因此居功,更没有向海家索要过任何的好处。她不想说海家这是“恩将仇报”,海家对她做的也还不到“仇报”的那个地步。
被人利用了,利用回来有何不可?她如今有难,为什么不能向海家人伸手呢?
接受海洋递来的橄榄枝正是为了向海家人伸手。……对,她一定是为了利用海家、利用海洋才会接受海洋的说辞,接受海洋的靠近。
一定是这样的。
梅仁瑜没法告诉师兄这个很不美好的现实,也没法对师兄说生活不是总有圆满结局的童话故事。
本来就是她欠了师兄太多太多。如今师兄更是没有必要为了“抛弃她”的事实有任何的歉疚和负罪感。如果在师兄看来,自己是在等一个少年长成男人,进而与之共同得到一个美好幸福的结局,那就让师兄继续这么以为吧。
她只要自己明白海洋是把她当姐姐,她不能会错意,不能再会错意,不能再冲动行事,不能一错再错就好。
海洋花了很长的时间去思考自己做过的种种。从看到梅仁瑜被那个黑脸男人送回女生宿舍的那个清晨开始,他就不停不停地思考。然后一而再、再而三地得出一个结论:他错了。大错特错。
他做错的太多,所以输了。而且是满盘皆输。
他首先输的是心胸。那支红玫瑰是不是别人送给梅仁瑜的还不一定。即便有人送了支红玫瑰给梅仁瑜,那也是无伤大雅。毕竟梅仁瑜情/人节这天选择见的人不是别人,是他海洋。
他听过父母谈论梅仁瑜圣诞节卖“平安果”的事情。虽然他父母不是那么看得起梅仁瑜这种投机倒把的小把戏,可试问如果梅仁瑜连这点“投机倒把”的本事都没有,她一个没父母支持、没亲戚救助的女孩子,要如何才能度过这段艰难的求学生涯?远地不说,光说近的,寒假一收假回去,学校那边首先就要交学杂费。梅仁瑜拿的奖学金仅仅是免除她的学费,杂费、书费、学校宿舍的住宿费、班费还有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费用还是要她自己负责的。何况人又不能不吃不睡不穿衣。梅仁瑜没有早早地辍学打工已经是极为不易。
仔细想想,梅仁瑜平时那么忙,连和自己见面都是见缝插针。她又哪里有功夫去骑驴找马?再者,情/人节这种商家包装出来的日子本来就是她难得可以好好“投机倒把”玩一回“人傻钱多速来”的日子。她听自己说想见面,却连踌躇都没有一点地答应了下来。就算梅仁瑜没把他真的当值得依靠的男人来看,她对他的这份心也够可贵了。……不,就是因为梅仁瑜眼里他还是个不能依靠的男人,所以梅仁瑜明知自己对她毫无助益还和自己在一起就是因为纯粹的感情。
他不但怀疑梅仁瑜的感情,还质疑梅仁瑜的真心。一边不为梅仁瑜着想,一边出言苛刻;这便是他第二个做的最错的地方。
他一方面觉得梅仁瑜把自己当成孩子轻视自己,一方面又占着自己比梅仁瑜小,在梅仁瑜的面前总有种“童言无忌”。寻常男女交往,男人都是要多担待着些女朋友的小性子、小脾气和颐指气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