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了不伤害她的感情,自己到底是手软了些。
以至于自己最担心的事终于发展成了事实,而这事实不是那么轻易就能逆转消除的。
黑眸之中的情绪微微波动,已经没有在听手机那头小春还在念叨些什么的海洋一把掐住自己身体里那个软弱的自己,像是要折断那个善良自己的脖子那样用力地掐碎自己心中的犹豫,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黑眸已经比死水还沉。
“……我在听,晓春姐。嗯,嗯,我知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对,我也是这么想的,仁瑜姐和残疾人在一起不会幸福。”
“那你还——?”
“嗯,是我还不够努力的错。我忘记仁瑜姐是个特别容易对可怜孩子上心的人了。”
对,曾经的他也很可怜,或者说是在梅仁瑜的面前表现得很可怜,所以梅仁瑜对他狠不下心肠。纵使他的父母总是有意无意地伤害了她,她依旧无法推开他,她依旧无法甩开他,到了现在她依旧无法从他的身边逃开、跑得远远的。
自己正是利用了她的这种温柔或者说是软弱,才得以在她的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也因此自己才会大意了,觉得一条长着尾巴连人都不是的玩意儿应该无法在梅仁瑜的心里留下第二道那么深刻的伤痕。
“我会反省的。也会再努力一把的。”
反省自己的手下留情,反省自己的大意麻痹。趁着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呃、你、你明白就好……”
小春本来也没打算说到这种程度,她不过是想欺负一下海洋,顺便告诉他:别以为他永远都能够这么游刃有余。难以忘怀的初恋又怎么样?要知道不够用心的男人迟早是会被抛弃的。
别怪她八婆,别人家的感情都要插嘴这么多。谁叫她思来想去觉得自己的婚姻已经够倒霉的了,难得一个无话不谈的好闺蜜……不能让梅仁瑜和自己一样因为一时的软弱一时的冲动就和不对的人在一起,这可是倒了不止八辈子的血霉。她现在是想后悔都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去靠着家里去及时止损,她人鱼姐拿什么去止损?江笙歌空有一张漂亮的脸,没有一个好的家庭背景,也没有好的前途可言,就连最基本的身体健康都奉欠。就算梅仁瑜把笙歌吹得再好也改变不了她要站在海洋一边的想法。
海洋的反应远远超出了小春的预料,害得她那一肚子的批判此刻都化为了不安。她有种奇怪的预感,总觉得这么率直地就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这么坦诚地说自己会再努力一把的海洋好像会做些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这是、错觉……吧?小春按按自己的心口,突突直跳的心脏却没有丝毫要平复下来的意思。
“那晓春姐我就先挂电话了,我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啊、啊、哦……”
听着手机那边传来的忙音,小春的心绪起伏得更加厉害。她很怀疑海洋这电话一挂就要去找笙歌的麻烦。
……不不不,海洋可不是那种一冲动就会不顾一切使用暴力的男人。他不会一言不合就去打江笙歌的。嗯,不会,绝对不会。海洋怎么看都是那种不会让大家明面上不好看,只会在暗中把江笙歌给逼走的人——
小春为自己的想象汗颜,她承认,她确实是为自己的想象感到害怕。因为根据她对海洋的了解,海洋真的是会说到做到。要是有点万一……自己别不是坑了人鱼姐吧?
小春越想心越慌,于是她又拨了通电话给海洋,准备劝海洋万事别做太绝。只不过这一次海洋没接小春的电话——海洋的电话正占线。
“……是的,对。那块鳞片确实是我捡来的,教授。”
海洋心平气和地回答着,手机那头的中年男人却是兴奋得一塌糊涂。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所以才拿去请小北帮忙化验的。我的猜测吗?”
语气平缓温柔的海洋望着窗外,窗外的夜是如此的和平宁静,点点灯火好似为一个个迷茫灵魂指点出路的烛光。海洋的半张脸倒映在窗户之上,像是被黑夜吞没了泰半。
“……教授,您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美人鱼’存在?是啊,我原来也是不信的。直到——”
一墙之隔外的梅仁瑜家里,笙歌手中那团半虚半实的水气正像浩瀚宇宙中一个小小的星系那样闪耀着环形的微光。把那一团微光递向梅仁瑜的嘴唇,轻轻呼吸着、整个身体都开始变得透明的笙歌已经像是一个被投影出的虚像。
——五年前的那个台风天里,一向被“保护”在深海里的笙歌为了吸收天地异象所带来的力量与纯净水气被破例允许浮出了海面。
“龙子”之于鲛人和人鱼就是一种象征,犹如王室之于人类一般。或许没什么了不起的能力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威望权势,但总是如一面旗帜象征着些什么。笙歌虽然很憧憬海面之外的蓝天白云、岸上人类的烛火光芒,却也明白自己的象征意义对整个族群来说有多么的重要。和掌握着族里实权、充满攻击性的半身不同,他一向谦和谦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