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了一套杯子。
听着里面噼里啪啦的声响,吴茂心底叹了口气,陛下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以前陛下的脾气多好啊,从不打骂下人,顶撞太傅,更不会像现在动不动就摔东西,御书房的瓷器都被他偷偷换了大半,就怕内务府再来跟他哭穷。
夏昭才不会多管一个太监的心思,他现在只觉得重生以来处处不顺心,白练生死不知,他还要被迫娶齐氏女,连在上课的时候,太傅处处反对批评他的看法,好不容易靠着齐氏拉拢了一批世家,还没大展手脚就先碰了个钉子。
藏书楼是建了,可是那藏书楼名字前面都挂着各家的姓呢。
比如白云郡内就有一座顾氏藏书阁。
来往之人皆纶巾青衫,捧着书卷一动不动,只眼珠子随着转动,偶尔还有人痴狂一般喃喃自语,“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奇哉妙哉!”
藏书楼包揽万千,有书数万卷,分门别类。且藏书楼门户大开,人人皆可进入。
若有人言主家一句不是,必有千万人回击。
“不是朝廷的文书,这些世族能那么大方?”因着藏书楼的建立,以其为中心还多出里不少茶楼、客栈,供这些读书人落脚歇息,读书人聚在一起,自然免不了为各自观点辩论。也是巧了,这人说这一句话的时候正好一片寂静,本来不大的声音偏偏被整个楼层的人都听了个正着。
顿时整个楼层的人都回头看他,那人脸色煞白,也知道说了一句不恰当的话,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他现在还在顾氏的地盘上呢。
寂静了好一会儿,从楼上下来一个人,轻微的脚步声从楼梯上响了起来,众人回头看去,那人素服竹冠,手握一册书卷,唇角噙着一抹笑意,看起来是个再平常不过的寒门学子。
“这位兄台,小弟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人家有礼数,他能怎么办,那人抹了一把脸,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不敢当一句兄台,小姓徐,还请指教。”
“徐兄有礼了,小姓赵,这厢却有几个问题要请教徐兄,”赵姓书生语气温和,可话中意思却再清楚不过。
来找茬的。
徐姓书生强笑一声,“赵兄请问。”
赵姓书生也不客气,“敢问徐兄,若论藏书,是皇室丰富还是顾氏丰富?”
“自然是顾氏。”这是毋庸置疑的,皇室才存在多久,顾氏又存在了多久,都不用比较。
“那若是修建藏书楼,是顾氏藏书楼藏书更多还是皇室?”
“这……”徐姓书生迟疑了一下,他当然想说是皇室,毕竟寒门与世家天生对立,世家哪里会好心资助他们寒门。
他回答不上来,却有别人替他回答了,有一人站出来先冲其他人行了一礼,“小姓李,前几日收到京都友人来信,京都不仅有皇室藏书楼,还另外建立了十几座世族藏书楼,都是各大世家建立的,其藏书丰富,皇室远远不及。”
李姓书生这话一说出来众人就明白了,很明显,不管世家有没有藏私,起码论起提供给他们的帮助,世家要比皇室大。何况就算世家藏私了,谁又能保证皇室没有藏私。
能在这里占据一席之地的都不是傻子,因着书生聚集的太多,他们内部还会进行挑选,什么水平的人能够上几楼,都是要经过众人检验的,水平不够的,根本待不下去,几句话就把你辩倒了,别人看不起你不说,自己脸上也无光。
这里是二楼,此时因着李姓书生的一番话寂静下来,都在静静思考世家此举何意,就又听到那从三楼下来的赵姓书生的声音,却是还在问话。
这回不是只冲着徐姓书生去的,而是整个二楼的人,“敢问诸位,若是世家不肯,朝廷可会下发文书?”
肯定不肯,在这些书生的印象中,朝廷与世家相比是处于弱势的,这也是不明时局的好处,这些书生一想,是了,世家不同意,不配合,朝廷的文书也下不来,所以说这个藏书楼还是世家的功劳,他们受的也是世家的恩惠。
有那家中长辈在朝为官的,明白的多一点,但也不会说透,只是看着那赵姓书生的目光就闪了闪。
这人定然是顾氏之人。
不然也不会在有人说顾氏的坏话的时候出现,也不会故意引着这些书生的思想走,把功劳都抛给世家。
顾清麟将这一切看得分明,不禁暗自咋舌,难怪祖父让他跟着九姐,这手段可真是高明,他敢打赌,祖父肯定有什么瞒着他,也不能说是瞒着他,只是有些事情他不够资格知道,而很显然,他的这位九姐是知道的。
他在脑子里转了一圈,祖父让他跟着九姐怕不止是让他学习,还是存着跟九姐处好关系的心思,说不定他日后能不能成功上位还要靠九姐,这样想着他对顾长安的态度就变了,以前是尊敬,现在还要加上亲近。说到底,他们也是嫡亲姐弟。
顾长安对这一切都是受着,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她很忙,正如顾清麟所想,这不是化解危机,而是一场变革。
她正愁如何说服众位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