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的方向,正好是缆车和栏杆的缝隙。
脚下的新雪蓬松如棉絮,盛南橘踉踉跄跄接连两脚都没能踩到实地上,踩到雪上打了滑,反而加快了她飞出去的速度。
等左颂反应过来扑过去抓她的时候,她已经裹着蓬松坍塌的新雪,顺着陡峭的山崖滚了下去。
雪山看起来白皑皑软蓬蓬的,但真的摔下去就知道,其实它远没有看起来那么柔软可欺。
蓬松的白雪下面怪石嶙峋,常年冰雪包裹中的石头格外的冰冷坚硬,宛如无情的钢铁利刃。
盛南橘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骨头撞在石头上发出的一声声闷响,如果不是穿的厚,这些声音应该会变成一声声脆响。
粉身碎骨不过如此吧。
终于停止了翻滚,仰面朝天瘫在雪地里的盛南橘呲牙咧嘴的想着,连呼吸都带着凛冽的风雪味儿,有点儿咸,含了满口的铁锈似的。
她想试着动动胳膊腿,却发现只要轻微的挪动,身下的雪和石头就有松动的迹象,发出刺耳的咔咔声。
盛南橘小心翼翼的转了转脖子,艰难的往身侧瞥了一眼,发现自己翻滚了这么久竟然还没有滚到山底,而是挂在了半山腰一块稍微突出的山岩上。
而从这里望向山脚,竟然远到几乎看不清有多深。
如果再继续滚下去,只怕这一身狗熊似的滑雪羽绒服也救不了她这一把骨头了。
盛南橘缓缓呼出一口气,无奈的咕哝了一句:“谢谢啊,山椎间盘同学,如果不是你这么突出,我肯定已经摔成rou泥了。”
成功的被自己逗笑,盛南橘才发现自己一笑肋骨就生疼。
这发现比发现自己在半山腰还要让她惊恐。
如果肋骨骨折,她别说站起来,可能随便动动都有可能被戳破内脏而嗝儿屁在这雪山之腰。
求生欲促使盛南橘小心翼翼的抬起了手,一下一下的逐根轻轻摸索着自己的肋骨,好在,虽然还是痛,但是摸起来并不像骨折,大概只是轻微的骨裂。
她于是放下心来,静静的躺着,琢磨自己该怎么爬起来。
这时盛南橘才发现,她背上的背包不见了,大约是翻滚的时候甩了出去。
也好,不然单那个硬邦邦的保温杯,就能给她后脊椎硌出点毛病来。
但是那杯子可是蒋璃给的啊……
盛南橘想着,觉得就这么丢了还是有点可惜。
胡思乱想了半晌,更绝望的事发生了,天上不知何时又开始慢悠悠的飘起了雪花。
虽然这雪不大,但是太阳已经渐渐被云层遮盖了。
躺在雪地里,没了太阳意味着什么,盛南橘几乎不敢再多想。
得想办法爬起来,这么躺着就是等死。
她终于下定决心,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骨头都还好着,应该还能用。
盛南橘缓缓的呼吸了两次,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然后猛的原地翻了个身,在身下的“山椎间盘”松动滑落的瞬间,用尽全身的力气朝旁边扑了过去。
她刚刚看过了,那里的坡度比较缓,再往旁边可以看见几根树枝,说明那边有一棵山间松。
松树扎根的地方山石应该还算紧实。扒在松树上总比瘫在这摇摇欲坠的山椎间盘上安全的多。
大概是天不绝她,盛南橘这一下果然没赌错。
她刚刚连滚带爬的借住那一扑的惯性趴在缓坡上,方才那块救了她命的山椎间盘就哗啦啦的碎成了乱石块儿,裹杂着扑簌簌的大片白雪,扬起半尺高的白雾,颠簸翻滚着代替她去山底一探究竟了。
盛南橘没工夫感叹也没时间多看,地心引力正拉着她一点点的顺着缓坡往下滑。
为了不步山椎间盘同学的后尘,她只能咬着牙忍着浑身的疼,用尽了全力的往旁边挪。
山间松近在眼前,盛南橘拼尽了全力挪过去,抱住了树干。
终于能松一口气,她抱着树激动地很想嚎啕大哭一场。
然而这并不是哭的好时候,哭也是很耗费体力的一件事,在这样的环境里,任何一点水分的流失,都会导致体温的降低。
盛南橘搓了搓冻僵了的手爪子,庆幸自己出门的时候戴了手套。
缓过劲儿来,她开始打量四周,浩渺雪山之中,除了远处山坡上傲然屹立的松柏们,不见一个活物。
盛南橘咂咂嘴,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在这种环境里,她这个人类显得格外渺小,想要靠两条腿离开这座雪山,光是想想盛南橘就觉得自己隐隐听见了来自大山的嘲笑。
她瑟缩了一下,才发现是有雪落在了脖子里。
盛南橘紧了紧衣领,把颠簸中滑下来的拉链拉到顶,又把帽子的拉绳儿使劲儿拽紧,整张脸就露出了眼睛和鼻子,嘴都缩进了衣领里。
可即使是这样,还是觉得冷,鼻子冻得仿佛都不能呼吸了。
冰冷的空气随着呼吸进了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