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鬼神的,不过今日见了你,朕信了。”
姜青诉一愣,左手攥紧,赵尹却说:“你就连紧张时的动作,都与她一样,莫非你就是她投胎转世的?”
姜青诉连忙行礼:“民女惶恐。”
“朕随便说说罢了。”赵尹一瞬失了兴趣,心中本来还想了许多话,因为这一句惶恐而压了回去,不愿再说了。
他伸手捂着心口的位置,几次咳嗽仿佛难以喘息,屋外明安听见了动静立刻进来,走到赵尹身边慌乱之下递上了帕子,赵尹一看帕子脸色更加苍白,他一把掀开明安:“拿走!”
明安这才想起来自己做了什么蠢事,许文偌也跟了进来,看见赵尹趴在长椅上喘得厉害,眉心微皱,吩咐一个小太监:“快让御医过来。”
“是!”小太监慌乱跑出。
明安取了水盆进来时,赵尹已经用袖子挡着嘴,咳了一袖子的血,大冬天里满头是汗,看得姜青诉心惊。
许文偌知道不好在这儿添乱,便道:“皇上早些休息,微臣带陆馨先退下了。”
赵尹没有功夫管他们,挥了挥手让他们下去,咳嗽不断,另一只手里紧紧握着从姜青诉的旧盒子里拿出来的玉佩,指尖发白。
出了紫晨殿,屋外的大雪没停。
看见赵尹咳血的那一瞬,姜青诉突然有些自责,赵尹除了是她儿时的玩伴,曾经爱慕之人,现在也是个垂垂老者,她为自己翻案,将旧情端上了台面,让他难堪之余,还勾起了往日痛苦,更害他呕血,也不知是不是错了。
许文偌见陆馨脸色不太好,以为她方才被吓到了,便说:“不必惊慌,皇上这样已有几个月了,说是旧病复发,顽疾一直都在,与你今日所说之事并无太大关系。”
姜青诉听他这么说,愣了愣,她问:“许大人见皇上如此,应当早就知晓当年皇上与姜相心意互通之事吧?朝臣必然也都知晓,为何那不入流的所谓证据,还是害了姜相的命?”
“害姜相命的,从来都不是证据。”许文偌摇了摇头,伸手将落在姜青诉肩膀上的雪拂去,道:“姜相刚被打入牢中,皇上看了那些信正在气头上,他与我爹一样,认出了那是姜相的字迹,一时情急,没有多想,但以皇上与姜相的关系怒意消散,必然知晓那是假的。”
“怪……只怪当时时局不对,叛国风声走漏,百姓每日都换一批到大理寺门前求斩姜青诉,皇上派兵勉强镇住之后,南夷对大昭的攻打越来越烈。”许文偌微微皱眉,这些也都是他爹告诉他的:“当时以襄亲王为首的臣子上下达五十多人,跪在了国政殿的大门前,口口声声说若不杀姜相,便长跪不起。”
赵尹怒意正盛,在国政殿内砸了所有能砸的东西,面对一排跪下的太监大臣,他几乎如疯了般道:“你们这是在逼朕!你们这是在造反!”
“皇上!姜青诉叛国已是证据确凿,前方战事吃紧,若让坚守国土的将领听到皇上要保通敌卖国之臣,必会扰乱军心,还望皇上三思!”
“请皇上下旨斩首姜青诉,以此来振奋三军士气!”
“皇上!而今消息传出京都,不久便能传到舍阳城,敌军得舍阳城军防布图已是战火连天,徐将军马革裹尸为皇上死守江山,皇上力保姜青诉,岂不令徐将军寒心啊?!”
“请皇上下旨斩首姜青诉!此等祸害不能留!”
“皇兄!!!”赵尹头发凌乱,一缕垂在额前,双眼布满血丝,他几步跌跌撞撞走到了襄亲王面前,双手提着襄亲王的领子,他十指发抖,看着襄亲王的脸,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对方的计谋。
襄亲王要杀的从来不是姜青诉,他要杀的,是坐在皇位上的赵尹。姜青诉,不过是他用来震慑赵尹,威胁赵尹的棋子。赵尹这一步若退,姜青诉死,他留着江山皇位,赵尹这一步若进,姜青诉得活,他便失了民心,失了朝臣的信任与忠诚。
“皇兄……”赵尹的牙齿几乎咬出了血,他松开了襄亲王的衣领,直接跌坐在地上:“襄亲王,你可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啊。”
“请皇上下旨斩首姜青诉!”
“请皇上下旨斩首姜青诉!”
“请皇上……”
身穿龙袍的赵尹虚弱地爬起来,无视跪地众臣,赤脚一步步朝国政殿的外面走去,声音嘶哑:“来人……朕要拟旨,朕要拟旨!大昭女相姜青诉……”
“通敌叛国,惑上媚主。”襄亲王的声音平平传来。
赵尹一声哭腔,挥了挥袖摆,跨出国政殿:“就依襄亲王的写吧……”
姜青诉从没想过,自己的死却是由文武百官跪在国政殿前造成。
脚下的白雪一步一个脚印,她一直低垂着头,听完许文偌说的话,心里居然空荡荡的,既不疼,也不难受了。
一切都是赵尹的选择,他没有选错,和江山比,一个姜青诉,的确算不上什么。
他能记挂自己二十多年,已经表明了她当初没有爱错人,既然是误会,即便是由许文偌的嘴说开,姜青诉也都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