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渐升,混在高压的安静里,让人透不过气。
唯一的动静,就是半空中薄薄弥散的热气。
陶溪红缓了缓,给她倒了一杯茶,“行了,你也别有压力,妈妈只是把一些道理说在前头,恋爱当然可以谈。”她淡淡叹气,“我还以为你会和陆平南那孩子走到一起。”
简皙当即冷脸,“不可能。”
陶溪红只当她是叛逆任性,话到即止,“饿不饿,我让阿姨煮点粥。”
“不用了妈妈。”简皙起身,“我今天值夜班。”
陶溪红:“让司机送你。”
“不用了。”简皙手放在门把上,“我打车。”
她结束这场表面平和的谈话,没有争执和怄气,就像一个拳头实打实地砸在她心里,闷声不得发泄,最是难受。
简皙从老宅出来,刚出大门,就看到五六米远的路灯下,陆悍骁正靠着车门抽烟。
“这儿!”一见着人,他赶紧熄了手里烟,举手招呼。
简皙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陆悍骁拉开车门,“还能怎么,救驾呗。”
简皙迟疑,坐上车。
“贺燃打电话给我,让我来你家看着点。”陆悍骁系好安全带,慢慢转着方向盘,“跟你妈摊牌了?”
简皙“嗯”了声。
“她不同意吧?”陆悍骁笑着说:“我还是了解她的,我家老爷子说,你妈当年可是大院里的霸王花。”
见简皙兴致不高,陆悍骁避过这茬话题,“想去哪儿?”
“随便。”简皙不想回家,心里乱的很,“跟你混。”
陆悍骁接到贺燃电话的时候,身上还有应酬,陪几个采购商吃喝玩乐,中途抽身,按他这身份不太合适。
于是带着简皙回到公馆,陆悍骁公司几个管事的副总都在,关系铁,笑闹着问:“老大,也不给介绍介绍?”
陆悍骁把简皙挡在身后,他为人向来大方,手一抬,门口的侍者乖巧上前。
“让你们领班把人叫进来。”陆悍骁交待。
没多久,一长溜的美女鱼贯而入,个个极品高挑,极有素养地统一甜言:“各位老板好。”
陆悍骁手一挥,“任挑。”
投了所好,在座的客户和副总个个眉飞色舞,气氛炒到顶点。
陆悍骁领着简皙,往高脚椅上坐着,吧台处就两张凳,摆明了谢绝他人。
简皙要酒喝,陆悍骁啧啧两声,“情场失意,酒场放纵啊?”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没拦着,弄了杯浓度小的递过去。
简皙仰头就是半杯,“口渴。”
陆悍骁拉都没拉住,“哎哎哎!你悠着点。”
“我挺意外的。”简皙呼吸染着微熏的酒香说:“我以为我妈是过来人,她会理解这些。”
陆悍骁推了碟甜点放她面前,“性质不一样,你爸那时虽然穷,但清清白白走的都是根正苗红的道,贺燃不同,人生跟洪湖水浪打浪似的。”
陆悍骁塞了满嘴蛋糕,鼓声道:“看起来是不怎么靠谱。”
简皙心快烦死了,“你是不是队友啊?”
“这不废话吗。”陆悍骁:“我跟他的交情,山崩地裂,海枯石烂。”
简皙把酒喝得光光,没搭理。
“咱们兄妹说句私心话,小皙,如果你纯粹只是想谈个恋爱,那这都不是问题。”陆悍骁理性分析。
简皙却突然说:“我是认真的。”
陆悍骁顿时无言。
“你们这些假设都不存在,不用举例了,道理我都明白,但我不会屈服任何人的指点。”
简皙晃了晃杯中酒,红色的ye体挂在杯壁上,欲走还留。
她轻声笑,脸比酒红,“哎呀,真是烦死了,我对他的企图可大了。”
陆悍骁怔然,“什么企图?”
简皙嘟囔了嘴,“霸占他一辈子啊。”
说完,她自顾自地笑了,拿起蛋糕上的樱桃放嘴里,嚼得汁水横冲。
好久,陆悍骁才缓过劲,这企图——
真是让人嫉妒得发疯。
没太长时间扮演伤心男孩,陆金主就被客户拉去敬酒了。
酒过三巡,简皙起身去洗手间。
镜面墙折射着光,把走道上照得金碧夺彩,被酒劲一蒸,简皙有点犯晕。
她从洗手间出来,嫌热,解开外套的扣子,手还没碰上,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妈你烦不烦啊,都说了我在应酬,别老是打电话行吗?”
拐角通往大厅,陆平南就站在那儿举着手机,满脸不耐。
其母越逼越紧,越催越急,非得让他落实好简皙的事。
“你总得给我时间吧,我他妈也想当市长女婿,但她现在心不在我身上,我能怎么办?”
简皙脚步停下,挨着墙,屏息听。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唠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