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说:“这个孩子耽误了,是要葬送一生的,你好好教导,将来必有一番作为。”
父亲应允,太爷爷又触摸了一下她的额头,那只手前所未有的冰凉,触到肌肤还有一丝明显的触痛。
现在葆光回想起来,那只让她记忆深刻的手,拉她起来,把她带到一个新高度,也结束了她的童年和任性。
葆光沿着楼梯下来,坐在在走廊里发着呆。
罗家长孙媳到厨房里端水果,看她一个人无聊,邀她一起玩牌。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棋牌室,遇舟在牌桌上,兴致正浓,葆光悄悄走到一旁的座位。
她进来的那一刻,乔蘅合上看了小半本的书,支头靠在扶手上,目光追寻着那道身影,看她在茶几旁坐下,并拢双腿,像影视剧里演的民国女学生,娴静的,富有诗意的。
葆光捧过茶杯,小口小口地品,椅子上的垫子滑出半截,她站起来理了理,鼓着腮帮呼气,不过随意一瞥,眸光滞了一下。
他朝她微笑点头,像认识很久的熟人那样,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你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葆光本是看他的,却歪头看向他手边放着的书。
“想看?”看她好奇,乔蘅把书递过去。
葆光说谢谢,捧过书,一页一页地翻,眼睛在字里行间,心思早飘到了天边。
她微卷的短发散落在颈侧,服帖地贴在脸颊,肌肤雪白,衬着一双棕黑色的眼眸。
她没有舔指翻书的习惯,也不卷书脊,只伸开五指捧着书,轻轻地翻过去。
乔蘅观察入微,尤其注意到,她似乎习惯用左手,端茶杯,拿筷子,翻书……
傍晚,遇词和美景结伴来唤他们吃饭,下山路上,遇舟和佳音走在最前,葆光落在了后面,乔蘅和她保持在三步以上的距离。
葆光问他:“你为什么找她?”
既然她是正常人,显然也猜得到他的来意,乔蘅不想隐瞒,“我答应过,她不见了就一定来找她,她可以不信,但我要信守承诺。”
他回头看了一眼,她衣襟里别着茱萸,红色很衬她皮肤,只是叶片耷拉了,在风里摇啊,摆啊,扫着她的下巴。
葆光盯着他的后脑勺看了几秒,看向沉浸暮色中的山脉,小声道:“小孩说的话也能当真,为一句话被迫来照顾我这样的人,是不是划不来。”
乔蘅笑言:“你这样的人是怎样的人?我只看到一个需要人照顾的葆光。”
哪怕只是礼貌性的安慰,葆光还是深受感动,“不必这样,为难的可是你自己。”
乔蘅说:“我当了真的。”
她头上的夹子掉了,长长的发帘飞扬起来,盖住了眼睛,她不在意,任由它在脸上拂摆。
天色彻底暗了,孔雀山住宅纷纷亮起灯火,星星点点,撒在大地,他们仿佛在星海的中央,如果回头,还能看见矗立在山巅的万佛寺正散发着神圣肃穆的光芒。只是两个人都想着心事,没心思去看美丽的夜景。
入夜后,大家各自回房休息,乔蘅也在整理好的客房住了下来。
葆光照常失眠,倒一点茱萸酒,坐在窗前的地板上对着月亮喝。
她心里一直在想事情,越想头脑越清醒。
“我是不是完了?”葆光向后躺去,嗅着Jing油熏香的味道。
他说他要信守承诺,他有备而来,来势汹汹,她根本招架不住。
怎么办?
手捂着发烫的脸颊,过了一会儿,她爬起来继续倒酒。
酒毕竟伤身,自知不能多饮,葆光到底没忍住,几乎后半夜都泡在酒缸里,直到东方现出一点点白,她心里的疙瘩解开了,回到床上躺下。
再醒来,午饭时间已经过了,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连向来喜欢偷懒的石榴也没了踪影。
乔蘅在走廊里看照片。
是一面照片墙,紧挨着楼梯,齐整地布列着一幅幅相框,从黑白到彩色,艾氏家族屹立了百年之久,而且还在急速地发展壮大,大有兴盛不衰的趋势。照片上的人乔蘅大多认识,偶尔一两个不认识的也是年代较远的,毕竟那时候他还没出生。
一幅幅仔细看过去,他在年代最近的一张彩色照片停下,照片是艾家第四代人十一个曾孙的合影。
目光描摹着面孔相似的男男女女,最终留在中间两人的脸上,这对漂亮的双生姐妹花,一个艾遇桐,一个艾遇子,都是六叔艾原野的女儿。
他看得入神,连葆光下楼的响动都没发觉。
葆光站在他背后咳嗽两声。
“下午好。”
“好。”乔蘅似有深意地笑了下。
和她一起走,嗅到一丝酒味,乔蘅微微蹙眉,“酒不要饮太多,对身体不好。”
葆光头痛欲裂,下意识应了一声,反应过来,脸微微发热,嘀咕着说:“我平时才不饮。”
阿姨热了暖胃的饭菜,等葆光吃完,臧岩对她说,乔蘅和她一同回甘棠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