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年多的兔子拎了出来。她在笼子外面罩了一层薄薄的棉褥子,小心翼翼地交给丁仪,道:“烦请丁兄将它们转交给二公子。”
丁仪略一迟疑,还是将兔笼子接了过来。
任昭容心不在焉地低头,耳根一热。她这回走得匆忙,只顾着与曹丕亲昵,竟忘记托付这一对小兔子。
了却了最后一桩心事,她才随着丁夫人上车。丁仪将她们送到城门外,才算完成了任务。
任昭容因困倦不堪,在车上睡了一路。她醒来时,车马已驶进南阳,稍作休息。丁夫人将她上下打量了个遍,又左右仔细瞧了瞧。她默默摸了摸脸,以为自己靠在车壁上睡出了印子。
马车缓缓停在路边,任昭容掀开帘子一看,她们离着南阳城墙还有数里的距离,四下一片荒冷寂静,寒冬的天气里,寸草不生。Yin冷的天色也给干涩的冬日平添一份萧条。
她敲了敲车门,正欲问车夫为何无缘无故停车,就听他低声说道:“夫人,后方有人追赶,不知是不是来找您的……?”
任昭容回头看向丁夫人,见她挑了挑眉毛,也很惊讶。
她们在车里按兵不动,坐了一会儿,听得一阵杂乱的马蹄声愈来愈近,至少是一支十数人的队伍。
果然,这一对人马渐渐放慢了速度,在马蹄声最震耳的时候接连停下。
“司徒掾陈群,拜见丁夫人。”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隔着车壁传入,听声音便知来者约莫是个中青年,单听他的官职,也知他是曹Cao派来的人了。
丁夫人蹙了蹙眉,她坐在车里问道:“陈先生何故突然离京至此?”
没有她的示意,任昭容也就没有打开车门。
司徒掾为司徒属官,领朝廷俸禄,实为曹Cao幕僚。如若没有上方调令或允许,他也不可擅自离京。
丁夫人心中有了数。
陈群站在车外,又道:“曹公使群前往扬州,会见吴侯孙策,与夫人同行,随行者另有虎贲护从十人。请夫人先行前往南阳的驿馆歇息,群已安排妥当。”
丁夫人沉默了数秒,才缓缓道:“如此,请陈先生带路吧。”
任昭容抿唇笑笑,暗道曹Cao果然还有后招。有虎贲营护从,她们终可以安心上路了。
丁夫人似乎也早就料到了这一天,反应寻常得很。马车又行驶了小半个时辰,才抵达南阳的驿馆。
这里才被曹Cao收复两年,但仍在他管辖之内,驿馆的人不敢怠慢,等马车一停,就有人上前扶着丁夫人下车。
任昭容跟在后面下来,见到前方有十数骑立在驿馆门前,马上的人已下来接受驿馆官员的拜见,他们个个身姿颀长,高挑健美。其中最为瞩目的是个年约三十的文士,和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
那文士相貌端正,鼻梁高挺,嘴角含笑,双手负在身后,儒风泰然。他立在众人之首,想来他便是陈群了。另一个清秀的少年,大约与曹丕同岁,面容白皙,五官清雅温和,颇有芝兰玉树之姿。不过他身着一身戎装,丝毫没有文文弱弱的味道。
丁夫人也多看了他一眼,路过他进门时,还侧头问了一句:“阁下可是荀尚书之子?”
少年闻之颔首,垂眉顺目,声音如其人温和:“正是,在下乃家中长子,名恽。”
***
曹Cao曾惊叹孙策“猘儿难与争锋也”,说他是狂犬猛狗,霸守江东。如今的孙策也当真像曹Cao比喻的那样,在南方一路杀一路打,短短数年时间,已占据了会稽、吴、丹阳等几个大郡,招降不少强兵猛将,天下诸侯无一不忌惮。
正是因为如此,曹Cao才命曹彰娶了孙玪,还上书朝廷,册封孙策为吴侯。曹Cao以此来拖延时间,好教他休养生息,占领北方。
曹Cao早年也同孙策的父亲孙坚征讨过董卓,如今孙策这子侄辈已然发展地如此迅猛而优秀,曹Cao在心底既惊叹羡慕,又深深顾虑防范。
他这次全力同袁绍在北方火拼,无暇顾及南方,但又不能放任其趁势作乱。陈群此次出使,怕是有两个任务。一是护着丁夫人,二是审度江东局势,与曹Cao大营互通消息,视情形而定后招。
“姨母,陈先生此番……是否会打乱您的计划?”用过晚膳后,任昭容一面铺床,一面问向对灯沉思的丁夫人。
丁夫人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和他的目的大同小异,况且陈群此人世家出身,有经世致用之才,断不会帮了倒忙。”话虽如此,她目露不悦,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你可以留心这个人,他日后说不定会有很大的帮助。”
任昭容微微惊异于丁夫人的提点,但还是暗自记下了。她知道陈群和荀彧郭嘉等人是老乡,目前可以算作汝颍集团的三把手,甚至二把手。
“姨母,这次我们可会见到孙家的人?”自陈群等人出现后,任昭容犹豫了一日,才开口问道。
丁夫人沉yin:“如若不出意外,定会遇到的。”
任昭容深吸了一口气,面有惭色,缓缓说道:“昭容有几件事……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