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如此彬彬有礼,风度高雅之人,丁夫人纵然不悦,也只淡淡说道:“平原华歆。不知陈先生是否有意一同前去谒见?”
陈群谢绝了丁夫人的好意,道:“原来是华太守。群今日还有公事要办,无法陪夫人同去了。”
听到华歆的名字,陈群不再过问,命人备好车马,恭送她们离开。
“陈先生似乎对华太守很是敬仰。”郭照上了车,掀开车帷,回头看向陈群立在原地、愈来愈远的身影,不禁莞尔。
丁夫人闭目养神,嘴边含着一丝笑,她道:“华太守为人端正,为政清廉,深得扬州民心。加之他见识过人,实为当世俊伟。因此,孙策还未取下他管辖的豫章郡,应是打算徐徐图之。”
“可我听闻孙策锐不可当,即便是江东大族的名士英豪,也被他或驱或诛,豫章郡被他拿下,只是迟早的事情。”郭照还惦念着昨夜的梦,始终安不下心来,她问道:“姨母,您说孙策若是真的打算偷袭许都,是在攻取豫章之前,还是之后呢?”
她想的是,若是能凭借华歆与丁家的交情,说服他拖延孙策,就能使孙策缓些、甚至来不及攻向许都。如此,曹Cao就能心无旁骛地对付袁绍了。
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沉yin道:“我们先见了他,再议不迟。”
华歆听闻丁夫人前来拜访,大为惊讶。他匆匆忙忙地赶到厅中,大喜道:“丁夫人!”
古朴的厅中燃着炭炉,有几盆海棠正值怒放之时,花浓叶绿。丁夫人赏花之际,听到华歆的声音,转身一笑,颔首问候道:“子鱼,别来无恙。”
郭照跟着看去,总算见到了传闻中的华歆。
他与曹Cao差不多大的年纪,身姿伟岸,留着短须。浓眉入鬓,目光如炬,一袭烟褐色直裾,从容干练。
一看就不是个好对付的。
好在这样的人是朋友,不是敌人。
“我听闻孟德北上屯兵官渡,要与袁绍一决胜负了,怎么你却一个人南下了?”华歆皱眉,关切问询。
丁夫人笑意不改,侧身指了指郭照,道:“谁说我一个人来?”
“这位是?”华歆不解。
丁夫人可疑避重就轻,绕过了曹Cao的问题,开始介绍起郭照:“我娘家人收留的。她双亲早故,又四处流离,我与这孩子一见如故,便把她带在身边,视若亲女。”
话里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竟与事实大致相同。
华歆大概了解之后,微笑道:“是件善事。”
“我此次前来,只是想一探虚实,确认一下孙策是否会北上攻许,”丁夫人开门见山,徐徐道:“我知道江东还有一些丁家的门生,我想听听他们的想法。”
直到这一刻,郭照才彻底明白丁夫人的用意。
当年丁夫人的祖父丁宫官至三公,又迁尚书令,结交不少名士俊杰,其中又有一部分人当了他们的门生。如今江东大族有不少德高望重者,曾进过太学,也与丁家有些许渊源。
孙策开辟江东基业,所遇到的最大阻力,便是一个一个的江东士族。能收为己用的,他便纳至麾下;顽强反扛他的,则被他一一杀掉;还有一部分,将族人迁离,离开家乡。人人都在私下喊他一声“小霸王”,十分忌惮。因此,大多数人都选择了观望,待到时机成熟时,再论是否投靠孙策不迟。
怕他的人多了,其中就难免有人心生怨恨不甘之情。他们隐忍不发,就像一颗定时炸.弹。
丁夫人一眼看到了这点。
如果能利用这部分人牵制孙策,就不必担心他会偷袭许都了。
“我也是丁家的门生,你何不先问问我的意见?”华歆好似闲暇地问着,仿佛心中已经有了对策。
“你的豫章郡就要不保了。”丁夫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华歆语气淡淡的,道:“我大可以在最后的时机出城相让,免去兵戈,也无须百姓受苦。如此,也算拖延了时间。孙策刚得下一个郡,根基未稳之前不会突然抽身,也不敢轻举妄动。”
“若能如此,便最好不过了。”丁夫人微蹙着细眉,若有所思。
郭照站在她身后,听了半天,突然轻咳一声,道:“夫人若不放心,女王还有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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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城市不如北方热闹,却胜在Jing致玲珑。雪初化时,屋檐下沥着清水,来往的人们仍穿着厚棉衣,郭照走在chaoshi的街边,仅穿了一套素纱襦裙,衬得她身姿高挑而纤细,不似大多人裹得臃肿。
南方似是少有她这样高挑的女子,一路上总有人对她侧目,以至于后来孙权看了她半晌,她都没有留意。
孙权遛着马,从她身后绕到她面前,又驱着马在她周围走了几个来回,才使她看了过来。
郭照仰头,她今日一张素面,未施脂粉,仅仅淡淡地描了蛾眉,是一副刻意低调的打扮。孙权背光坐在马上,她抬头看时,不由得眯了眯眼,未经妆点的桃花目少了几分凌气。
“孙君早,要出城?”郭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