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了战机通讯仪中干扰信号。
那种纳米信号在海里会比在航空中更容易察觉,因为海里的水流有波音可以斡旋。在航行中那微弱的电流声几乎是在上百头的河马仰头长鸣中寻到了春蚕吞吃桑叶的沙沙声, 难度极大。
他们这帮男人, 到底不同于常人。
下了飞机,已近六点,机舱外暮色四合, 漆黑一片,盈盈闪着些没什么力度的光。
机场外有车在等,陈瑞走出航站楼,便觉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寒意刺骨,忍不住缩肩拱背耷着脑袋,回头一瞧,队长真是一点儿都不怕冷,不管外头几度,他永远都是一件白色T恤加件黑色的夹克衫或者冲锋衣。
陆怀征阔步过来,一拍陈瑞的肩,上了车:“缩着干什么!”
陈瑞裹紧了大衣,也坐进去,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冷啊,这北京太冷了。”
司机听见声儿也回头,笑着说:“刚下午才来气报,说是冷空气,清明这几天还都得下雨,真是应了这景。”说完,叹口气,启动车子。
陆怀征看着窗外,夜灯一晃而过,在他脸上投下熠熠生辉的霓虹光。
车子停在军区门口,陆怀征跟陈瑞下车,他帽子摘下来,又将背上的包取下一同交给陈瑞,“你先回宿舍。”
行了两步,又折回,回到陈瑞面前:
“你等会给唐指导去个电话,这几天降温,让他给于医生和赵医生领件军大氅。”
陈瑞哦了声。
“还有什么需要叮嘱的。”他嘻嘻笑,“有没有什么话要单独带给于医生的,没事儿,您就当我跟唐指导是个传话筒的……”
陆怀征双手抄在兜里,神情又恢复了往日一贯的神气,一脸超然地看着他,盯了半晌,裤兜里抽出一只手伸过去,提了提陈瑞的领子,虚虚搭好,随后手扶在他肩头上,笑得格外温柔:“不了,你于医生害羞,有些话,我私下跟她说就好。”
陈瑞当时的内心简直……
见识了见识了。
……
陆怀征走进栗鸿文办公室时,屋内还坐着一人,是韩志琛。
俩老头正在对弈,棕紫檀木桌上烧着一壶茶,紫砂壶透着气,汨汨滚着袅袅白烟,翻滚腾云而上,像是架空在山间云雾处,跟人间仙境似的。栗鸿文这办公室还挺有艺术气息,算来也是个老艺术家,侧墙旁挂着一幅笔酣墨饱的字画,南国书卷。卷轴泛旧起了皮,卷边也沾了写黑迹,岁月峥嵘。那是陆怀征姥爷送给栗鸿文的,写得是——温良恭俭让,天地君亲师。
两人在下军棋,时不时吵两句嘴,俩老头都是倔脾气,谁也不肯让,吵完沉默一阵便又好了。
陆怀征敲门,栗鸿文一见他进来,抬起头,把茶碗刮得沙沙作响,“回来了?”
韩志琛也闻声回头,打量陆怀征一眼,一言未发转回头。
栗鸿文眼睛盯着棋盘,生怕韩志琛耍赖,说:“等会,下完这把再跟你说。”
陆怀征嗯了声。
栗鸿文头也没抬,手随意往边上一指,招呼:“自己找地方坐,这一路挺累的吧?”
谁料,韩志琛哼唧一声,“大男人,怕什么累。”
陆怀征觉得吧,如果这趟回来前,就这么老老实实回来了,临走前,没冲动那一下子,或许他现在看韩志琛的眼神能坦然点,现在倒也不是不坦然,就是觉得在韩志琛面前矮一截,甚至想,万一栗鸿文跟韩志琛再吵起来他该帮谁,都他妈都是个问题。
一个是恩师。
一个是准女友的恩师。
转头看见墙上那行他姥爷提的温良恭俭让,天地君亲师更显刺目。
倒不是害怕看见韩志琛,就算今晚韩志琛不来,他也准备回云南之前去一趟研究院,帮于好和赵黛琳报个平安,也好让老人家安安心。
韩志琛这话一出。
陆怀征哪敢坐,立在一旁看他俩下棋,韩志琛问:“于好在那边怎么样?”
陆怀征:“挺好的。”
韩志琛斜眼瞧他,意有所指:“没被什么坏小子欺负吧?”
“……”
陆怀征背着手立的笔直,面不红心不跳:“没有。”
韩志琛斜着眼睛上下来回打量他,扬眉哼一声,不说话了。
这盘棋下到最后,韩志琛又零零碎碎问了几句于好在云南的事,陆怀征都一一回答,事无巨细,详细到让韩志琛越听越震惊,于好一天的作息被他摸得顶透。
虽然栗鸿文也希望他能尽快解决自己个人问题,但可不希望他把时间都投在谈恋爱上。
他随手捡了颗棋子猝不及防地朝陆怀征丢过去:
“一天到晚都干嘛呢!净盯着人姑娘看了啊?!”
陆怀征没躲,胸口结结实实挨了一记,力道不小,白t恤都留下道褶子,他也没吭气,眼里还是不卑不吭,自带神气。
“她作息简单,观摩两天就知道了,再加上为了配合部队的心理培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