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搀扶起他,连连问道:“公子你醒啦?还好吗?身上疼不疼,渴不渴,饿不饿?”
笺溯皱着眉,叨叨着:“盒子,药,我的盒子呢?”
女子听见了他说的话,忙说:“公子别担心,盒子我给放好了,当时你一身是血的躺在那,手里紧紧攥着那个盒子,我父亲费了好大的力才从你手中拿出来,料想是什么贵重物品,我们也没敢随意打开,便先给收起来了,父亲说,若你一直这般拿着,时日一长,你的手都得废了,所以才不得不擅自取出,不过我很好奇啊……”
笺溯忍受着她絮絮叨叨,终是开口道:“拿来!”
许是他表情太过严峻,女子硬生生收回要说的话,瘪了瘪嘴,“哦”了声,便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了盒子交到笺溯手上。
笺溯这才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随口问道:“如今什么日子了?”
“腊月初八。”
笺溯点点头,还好,只是昏睡了数日。
他这才瞟了眼身旁的女子,干净的俏脸,整齐的麻花辫,身上,身上是洁白的素缟……笺溯怔了怔,他确然听过女子哭泣,可却并未听闻吹丧之音,他犹疑的看着她服饰,却不知怎么开口。
女子察觉到他的目光,哀叹了声,在他床边坐下,娓娓道:“这段时日以来,整个王朝都翻天覆地了,自女傅隐退,陛下出巡,紧接着举国男子便有了变化,连我父亲与哥哥都能上山打猎了,大家对陛下感恩颂德,甚至有人奉为神女朝拜,不久前陛下大婚,很多人日夜奔波赶去庆贺,本该隆重的仪式可他们竟未能一睹陛下英姿,这也就罢了,竟还听闻当日陛下与王夫皆未出现,只有一纸诏书。公子,你觉得奇怪吗?”
笺溯僵硬地点点头,神情有些木然,微微流露出一丝悲哀。
“那位王夫是女傅之子,女傅曾经辅佐陛下十数载,联想其中关系,很多人觉得他们之间无关情爱,虽说不能妄议陛下,但还是有人认为陛下被胁迫了,因此聚集在王城扬言要一睹陛下真容。”
笺溯皱眉,他噌地想起身,却有些头晕目眩,他用力甩了甩,还是努力地想爬起,他迫不及待想回去了。
女子一把拦住他,“公子,你这是做什么,你躺了许久,应当休养才是。怎么我一说陛下你这般激动呢,若是你也想去见她,还是歇着吧,因为你见不到了。”
笺溯一下放弃了挣扎,狠狠盯着女子,“你,说,什,么?”
女子愣了愣,吓得吞了口唾沫,后退了一步,才说:“那个,两天前,陛下驾崩了,遗诏指明是沐家毒害她,而诛灭了沐氏一族,传位给王夫。”
“不可能!”笺溯怒吼,直接从床上跳了下去,却一下栽倒在地,他的目光犹如杀人般可怕,直视着女子,那女子尖叫一声,转头就跑,边哭喊着“爹,救命啊,好可怕,有个疯子……”
待女子领着两个男人进来时,只看见地上一片狼籍,到处是扯破的被衾,倒在地上的男子脸色涨红,衣服头发凌乱不堪,手指上还留着血……
女子躲在她父亲身后,有些后怕地开口,“没想到长这般好看,却是个疯子,爹,要不,把他送走吧?”
笺溯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乡野小道边上,身旁是自己的包袱,还有一点水和干粮,他看了下盒子还在,便随意吃喝了点就强拖着身子离开了。
待他再次出现在司寇面前时,犹如一个乞丐,浑身褴褛不堪,脏臭可怖,却不管不顾定定看着司寇,问,“她人呢?”
“已入王陵!”
笺溯猩红着眼,一把拽住司寇,“我问你,她人呢!”
司寇摇摇头,用力掰开他手,“抱歉,是我没有照顾好她,”他从一旁抱过包裹着的一团,塞到笺溯怀中,“是这个小东西等不起了,筠漓已为她找好了人家,至于送不送,看你了……”
笺溯抖着手轻轻搂住,垂目看着咂巴着小嘴脸皱成一团的小不点,一度哽咽说不出话来,最后只问道:“她,还留什么话没有?”
“不曾。”
沐月王朝史书记载:三百一十九年腊月初六,漓王崩,其女燏即位。